小玉米像往常一樣被關到了豬圈，低低矮矮的土牆還沒有人一半高。

連續幾天的大雪，地上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怎麼也消融不下。

那些大雪同樣飄到了臭烘烘的豬圈裡，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簡直吹進了骨子裡，冷極了。

沒人會來救她，她隻能蹲在小小的角落瑟瑟發抖。

她什麼也看不清，更是又冷又餓。

已經快三天了，她也才生産完，身子骨虛弱得很，要是再不出去，或許，她就真的死在了這豬圈裡。

但是她回來就是為了殺了王二，她怎麼可以死呢。

但是餓意早就如洪水猛獸般向她侵蝕而來，她趴在地上，迷離的眼神盯着殘破木桶裡的殘渣。

雪水漸漸消融，小玉米淩亂的頭發黏着水，她就這樣靠着四肢，慢慢的挪動着身體。

無盡的寒冷凍傷了她的腿，她連路都走不起來了，隻能像一條蠕蟲般，爬向殘破的木桶。

她的指尖凍出了血，像一條小溪流，止不住的流着。

漸漸的那血混着雪水，融為一體，沒了顔色。

她終于爬了過去，伸手去抓木桶裡本應是喂豬的殘渣，大口的塞裡嘴裡。

這些帶着惡臭，難以下咽的食物成了她口中的美味，她狼吞虎咽着，身體才開始暖和。

她聽到了腳步聲，十分清晰，踩着水的步伐，離她越來越近。

或許是那個王二又要來打她了！

可她動不了，隻能抱着木桶，呆滞的等着他的到來。

隻是映入小玉米眼簾的是劉傑！

他變了，短短幾天就憔悴的許多。

“我帶你走！”他的眼神滿是心疼，說起話來，帶着哭腔。

他隔着矮矮的牆，卻碰不到她！隻能看着她那樣落魄的趴在地上！

“你幫我……”小玉米啞着聲音，懇求的意味！

2.

“王二，你媳婦再不放出去她就死了啊。”

王二剛抽完煙，就聽到有人在門口亂喊，他臭烘烘的趕了過來，看到小玉米已經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他一腳踹了過去，發現她還在虛弱的呼吸着，又使勁踢了一腳。

劉傑沒有帶走她，隻是在門外，裝作毫無關系的一個陌生人，看着小玉米被王二蹂躏着。

“這不是沒死嗎？”

“我錯了，孩子不能沒有…沒有媽，放過我吧…”

小玉米抓住王二的腿，懇求的看着他。

她這次是難得的聽話！

王二有些詫異，竟不再打她了，笑嘻嘻的，高高在上的

“你說你是母狗，我就把你放進去！”

她那天說的什麼來着，她不是男人洩憤的工具！

呵，王二這就告訴她，在他們那，女人就是男人洩憤的工具，反抗不得！

這下，她該聽話了！

“我……我是母狗！我活該被欺負，我以後一定聽話…”

小玉米咬着唇，硬是沒流下淚來，隻是乖乖的說着王二最想要聽的話！

“這就對了，來，母狗，我帶你進屋！”

王二笑嘻嘻的，生疼的拉着小玉米的頭發，大搖大擺的進了家門。

這幾天，小玉米變了個人，她不再反抗，事事順着王二的心意，安心的照顧着他，照顧着自己的孩子。

王二十分滿意，也不常打罵她了，甚至計劃着什麼時候再給他生一個閨女！

小玉米似乎終于屈服了，像他們所認為的那樣，相夫教子，做一個伺候人的工具。

可她真的屈服了嗎？

不，她隻是在等一個機會！

王二喜歡喝酒，每次喝完酒都會像一個瘋子一樣，對小玉米大打出手！

這次他同樣拿着凳子就向她打來，小玉米不出所料的被他打得頭破血流。

但她卻是笑着，卑微的給王二遞上了一杯水！

王二還算有些清醒，見她那麼聽話，一口喝完了水，就放過了她。

于是小玉米抱着孩子躲到了角落裡，安靜的盯着王二。

王二不知道的是，這杯水，是加了藥的！

她等了那麼久，終于等到了機會！

王二喝了水昏昏沉沉的，倒在了床上，可他越躺着越難受，緊接着呼吸不順，大叫起來！

“臭老娘人……給我找人來！”

可小玉米一動也不動，靜靜的看着他，面無表情。

這一刻，她甚至想要笑！

王二見她這樣，頓時氣了，想要走過去，給她一巴掌。

可他難以呼吸，倒在地上動彈不得，然後暈了過去。

手中的孩子竟哭出聲來，小玉米安撫着孩子，生怕将人引了過來，可嬰孩似乎心有感應般，怎麼也不願停下來。

小玉米有些煩躁，用手将他的口鼻捂住，他才終于不哭。

小玉米冷笑了一聲，向王二走了過去，拿起桌上的枕頭，一把捂住了王二的腦袋。

他本就已經暈了過去，隻是小小的掙紮，就徹底沒了呼吸。

他終于死了！小玉米頓時覺得五味雜陳的，她高興，卻又有些傷心，還有些害怕。

她為她擺脫了王二而高興，可她又為自己的以往傷心，她該早點讓他死掉！

她不怕死，但她無力帶着一個孩子，或許，這個孩子還會和她一起死…

她哭哭啼啼的跑到院子裡，大喊起來， “救命啊，王二暈了…”

平日裡和他一起喝酒的男人們跑了過來，急急的問道，“他咋了？”

“他喝完酒，說腦袋暈，喝了點水，就暈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

那些女人們也趕來湊了個熱鬧，竊竊私語的。

王二的堂兄跑進房間裡，發現王二已經倒在了地上，而且，沒了呼吸。

他一下就找到了小玉米，指着她，“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我沒有……我也不知道他怎麼了。”小玉米低着頭，一臉害怕的模樣。

這下村子裡圍觀的人更是議論紛紛，小玉米抱着孩子，卻毫不懼怕他們的眼神。

“王二死了，準備後事吧。”王二堂兄此言一出，議論的聲音更大了。

誰能想到這王二突然就死了，明明剛才還好好的！

村裡的女人指着小玉米，說她克夫，罵聲一片！

當然，也不妨有人懷疑她，嚷嚷着要報警。

小玉米面不改色，隻是緊緊的抱着孩子，淡淡的冷笑着。

惡魔嗎？她不是。

比起真正的惡魔，她還太善良了。

她是天使，惡魔中的天使。

15.

劉傑帶着小玉米逃走了，他們遠離那個偏遠的鄉村，遠離世人的謾罵，逃到了縣城裡。

他們住在狹窄的屋子裡，惡劣的環境，吃不飽穿不暖，但他們像是真正的一家人，過着簡單又艱苦的日子，依舊十分幸福。

可劉傑知道，小玉米遲早會被帶回去，被那些可惡的村民帶回去。

于是他白天在小診所裡面給人打雜，晚上給人刷碗，隻為了多賺點錢，帶她永遠離開這個地方。

在他們狹窄的屋子後面，每天都會有火車經過，嗚嗚嗚的響着鳴笛。

小玉米從來沒見過火車，更是沒有坐過火車，于是常常指着他問，

“他們去哪？”

“或許是他們的家鄉。”

劉傑遠遠的望着火車，淡淡的回答着。

“你的家鄉在哪？”

“在一個很遠的地方，我會帶你回去。”

劉傑說着這話時，握着她的手，握得很緊。

隻是他還沒攢夠回家的錢，警察就找上門來了。

他們身後，跟着的就是王二的堂兄，他仍是兇巴巴的指着她，

“臭老娘們，老二才剛走就和人跑了！果然啊，是你下藥老二才死的！”

他恨不得上來狠狠打她一頓，可身邊都是警察，他也無可奈何。

“請這位女士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掏出證件，就要扣住小玉米。

“你們是在查王二為什麼死的吧，呵，是我給她藥讓她毒死王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