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疑此人中了和知府一樣的毒。”月盡歡咬牙切齒，小聲地在燕歸塵耳邊念叨了一句，腳步卻沒有停下：“若是能查看一番，不管是對我們診治知府還是挖出幕後黑手都大有益處。”

燕歸塵聽了，掙開了月盡歡拽着自己袖子的手：“都跟你說了，對真相不要太上心——诶呀我自己走，别再拽着我了，煩人。”

二人一路出了藥仙居，馬車已經在門口等着。

柏楊也在車裡了，撐着簾子一直在張望，想來是等燕歸塵和月盡歡等的心焦。

看到月盡歡出來他才松了一口氣，不好意思地催了一聲：“姑娘，快些吧！”

“已經很快了！”月盡歡甚至沒有走到車前再爬上去，而是直接動用身法跳了上去。

一矮身鑽進車廂，月盡歡找了個地方坐下：“師傅，你也快點。”

燕歸塵嘴角一撇，幹脆不進去了，身子一飄在馬夫身邊坐下：“走吧。”

馬夫得令，手中馬鞭一甩，馬匹吃痛，拽着車就沖了出去。月盡歡早有防備，扶住了馬車内壁借力，這才沒有歪了身形。但柏楊和王言秋都不曾習武，也卻沒有防備，二人滾成了一團。

雖然吃痛，柏楊心裡卻暗自高興：這馬車如此迅捷，想來自己自己幾人能夠及時趕回去。

車外的風景迅速變換，一路駛出了城門。出城也沒費什麼功夫，更是沒人查問，順暢的就駛上了前往百草鎮的路。

知道離開城門，月盡歡這才突然想起來，壞了，自己沒帶行俠令。看了眼車外老神在在的燕歸塵，月盡歡拍拍他：“師傅。”

“幹嘛。”燕歸塵十分不耐煩，顯然是還在記怪月盡歡擾了自己難得的清閑生活。

“您帶文牒了嗎。”

燕歸塵沒說話，兩人之間出現了詭異的沉默。

燕歸塵緩緩轉過了頭：“沒帶。”

二人互相都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絕望，這麼一來豈不是又要被盤問了？

尤其是燕歸塵為了耍帥還帶上了他的配劍，這下連裝平民都沒辦法裝。

但是都出了城了，月盡歡也沒辦法，隻能随遇而安。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在柏楊的指點下停在了一處小院門口。

燕歸塵跳下馬車，院門大開着，隐約能聽到屋内有婦人啜泣。

不會吧，難不成自己幾人還是來晚了？月盡歡跳下車，也聽見了屋裡的動靜，心裡咯噔一下。

柏楊如同瘋了一般沖了進去，月盡歡和燕歸塵對視一眼，趕快跟上，留下一把年紀的王言秋慢騰騰從馬車上爬下來——一路颠簸，他這老骨頭隻感覺哪裡都不好了。

燕歸塵和月盡歡沖進小屋，也顧不得别的，說了一聲得罪，沖到了榻上人身邊，一人抓起一隻胳膊查探起了脈象。

月盡歡心下大喜：還好，雖然微弱，但是還活着。

燕歸塵探脈的結果和月盡歡無二，低喝了一聲：“你們先别哭了，人還在。”

說罷燕歸塵一股柔勁将柏楊母子二人推到一邊，自己閃身到柏父身前，一把将柏父拉了起來：“盡歡，扶着。”

月盡歡心下了然，看來師傅要用類似于自己醫治知府的手段。當下心領神會，閃到柏父身後扶住了柏父的上身。

燕歸塵松開了手，沉氣凝神，聚功指上，随後劍指在柏父身上連點，動作迅捷，點在柏父身上卻沒有半點聲音。

柏楊母子二人互相扶着，緊張的說不出話，但是燕歸塵風輕雲淡的樣子卻讓他們平靜了幾分，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根本無需緊張。

但他們的平靜畢竟是強行裝出來的，希望很快就變成了驚恐：在燕歸塵最後一指點出，人也收工下榻之後，柏父突然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

母子二人正欲尖叫，卻看到燕歸塵早有準備，抓起一旁桌上先前拿來給柏父喂水的空碗，接住了吐出的黑血。

燕歸塵拿着碗走到了迎光處，細細端詳着，好像那黑血裡有什麼有趣的東西一般。

楊大娘性子火爆，見燕歸塵将自己的丈夫打到吐血還不在意的樣子，頓時怒發沖冠，撸起袖子就要沖上去跟燕歸塵算賬。

“苞娘，不要。”突如其來的微弱男聲引得大家紛紛看去。

“爹，你醒了！”柏楊高興的大叫出聲。

男人将将醒轉就強自說話，被喉嚨裡殘存的血沫連連咳嗽，楊大娘趕忙去給柏父拍背。柏父胸膛不住鼓動，半晌氣息才平複，說出了下一句話：“那是恩公，不得……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