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瘦的青年有些手足無措：“姑娘你還好嗎？”

“不礙事了，謝謝你的茶。”月盡歡笑笑：“我記得你，你在城外也有個攤子對吧？”

“不錯，姑娘竟還記得我。”年輕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撒的小謊：“我在菜市和城外各有一個攤子——菜市晌午前就關了，沒有客人，城外則是很少有清晨路過的，這樣兩處擺攤我多賺些。”

“小兄弟很缺錢嗎？”月盡歡仔細端詳了一下青年的外貌，說是青年，實際年歲似乎才十四五歲，就是因為皮膚黝黑加上有些神态滄桑，平白顯得人比實際年齡老了幾歲。人又幹瘦，看來過得辛苦。

“哈哈，家裡父親身體不好，花銷便多些。”少年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停留：“姑娘看着像是哪家的小姐，應該不需要自己行庖廚之事，更是不用來菜市閑逛……怎麼會到這腌臜地方來？”

“準備做些糕點送人，卻少了點材料。我落腳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就來看看。”月盡歡随口說。

“藥仙居确實不遠。”少年點了點頭，看了看空空的籃子，好奇道：“姑娘今天要買些什麼？”

“買些糖，再買些艾草和老姜……”月盡歡說了一半，突然覺得哪裡不對，這少年怎麼知道自己在藥仙居落腳？

眯起了眼睛，月盡歡狀若無意地問：“你是怎麼知道我住哪裡的？”

“啊？”少年愣了一下，撓了撓頭：“哦，我認得你這個籃子，還有你剛才吃的包子。”

見月盡歡不說話，還在等他解釋，少年有些不好意思：

“我娘姓楊，在藥仙居的夥房幹活，這個籃子上的布還是我幫她纏上的怕她勒手，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加上她做的素菜包子我從小吃到大的，所以遠遠地我一聞就認出來了是我娘的手藝。”

歎了口氣，臉上是和年齡不太相符的憂愁：“我娘在藥仙居幹活，也在那邊住，很少有機會回家——看到姑娘吃着包子還拿着她的籃子，我就想問問我娘現在怎麼樣了。”

“……大娘還不錯，看着挺精神的，藥仙居待遇好也不少吃穿。”月盡歡信了少年的話，但是還是有些疑惑：“既然想你娘，怎麼不去探望？”

“一是因為除了生計之外我還要照顧父親，分身乏術；二來……”青年歎了口氣：“藥仙居有規矩，平時外人是不能和後院工作的人聯系的。”

月盡歡總感覺少年在哪裡有些隐瞞，但是也沒多問：“若是你想見，我倒是可以幫你把大娘帶出來，别的不說，讓你們母子聊幾句應當沒有問題。”

“真的？”少年有些驚喜，但很快就低下了頭：“可是我一會兒還得去城外擺攤，恐怕不得空……”

月盡歡歎了口氣，看在楊大娘的份上打算幫幫這小夥子：“這樣吧，一會兒我要買些東西，但是我一個弱女子拿回去實在費力氣，我出五十個銅闆，雇你陪我一起送東西回去，然後順帶着見一見大娘，如何？”

“這怎麼好意思，姑娘分明就是想要幫我，我怎麼好收你的錢？”少年猶豫了一瞬，終究是對娘親的思念占了上風，咬牙說：“就這麼辦吧！報酬就不用了，隻要讓我跟我娘見一面說幾句話我就滿足了。”

“行。”月盡歡站起身子，看菜市裡還有不少人：“現在人還算多，估摸着你還能做一陣子生意，等人少了我再來找你。”

說完就提着籃子走了，吃飽喝足，她也想活動活動。

好一通東逛西逛，不知不覺就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月盡歡買齊了需要的東西，全都放進了籃子裡一隻手提着，滿菜市亂逛。

讓少年幫着拎東西也不過是托詞罷了——開玩笑，從小練武的人，攏共五六斤的東西還能拿不動了不成？

月盡歡轉了幾圈，食材倒是都挺新鮮的，也有不少自己好奇想要試試的香料，可惜自己是旅居，不方便折騰。

走在路上的時候，月盡歡還時不時聽到有人問攤主有沒有山菌出售，答案也是清一色的沒有。月盡歡這時候才發現了一個問題：知府雖然不知道自己中的什麼毒，但是應當是确定他的病情和山菌沒有幹系，那他為什麼要禁止山菌入城呢？

月盡歡思考着走回了茶攤，少年已經收拾好了攤子，就等着月盡歡了。

見月盡歡走過來，少年連忙走了過來，殷勤地要接過月盡歡手裡的籃子，月盡歡也不客氣，任他拿去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