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喲,老大家的,早上吃了三個餅子還沒吃飽呐,這菜市味兒這麼大你都饞了?”一旁橙色衣服看着年輕些的女子拿胳膊戳了戳赭衣大娘,笑着打趣道。
“老二家的你鼻子不好我不怪你,你别鬧讓我好好看看哪裡來的。”
那赭衣大嬸四處看了看,周圍隻有月盡歡在吃東西。大嬸閉着眼睛嗅嗅,驚喜道:“就是這個味道!姑娘,你吃的可是包美人的包子?”
月盡歡原本低着頭吃包子吃的正開心,沒發現赭衣大嬸的動作。直到聽到有人叫自己才擡頭看了看,一擡頭看到十幾個大娘聽到赭衣大嬸的話全都看向了自己。
月盡歡被盯得渾身不自在:“這位姐姐,你在跟我說話嗎?”
“诶喲小姑娘嘴巴真甜,她都這麼大年紀了,你這麼叫不把自己叫老了嗎?”大嬸旁邊的黃衣服大嬸笑着打趣道。
“去去去,就會拆我台,下次我家包了餃子可沒你們老三家的份!”赭衣大嬸佯怒道,然後轉向了月盡歡:“姑娘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沒惡意的,就是想問問你手裡這包子,是不是包美人的包子?”
月盡歡本想說是,但是看到衆人都豎起了耳朵等她一個答案,她猛然覺得還是不要說出實情為妙:“小女子不是本地人,包美人是什麼人——這包子是個長輩給我的,我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啊,這樣啊。”聞言之後,不僅是赭衣大嬸和周圍的人表情如同一個模子出來的一樣,滿臉的失落和錯過的遺憾。看的月盡歡不禁心裡腹诽了起來:不過是個包子,怎麼這群人跟沒了命似的?
但是如果換成自己再也吃不到這個包子,那似乎也确實是很可惜的事情。月盡歡咽了口口水:不,如果這輩子再也吃不到這麼好的包子,自己要怎麼辦呀。
不行,要把這方子抄了,一定要抄了。
月盡歡吃着包子胡思亂想,包子的香氣四處飄散,使得附近的大嬸們痛并快樂着。
“诶姑娘你有所不知。”一個綠衣大娘坐的離月盡歡最近,被香氣撩撥的也最狠,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分散注意力,她開口給月盡歡解釋了一下:“這包美人,是我們梧城的一個傳說了。大概二三十年前她開始在城裡開了個包子鋪,啧啧,那一手功夫絕了。”
“是呀,皮薄餡大,包子皮勁道甜香,包子鮮哪怕是純素的都要比一般人做的大肉包子還要鮮美,怎麼吃都不膩,怎麼吃都不夠。”藍衣大嬸一臉懷念。
“就是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包美人突然就收了鋪子不幹了,這麼一算都已經十多年沒吃到她的包子了。”靛衣大嬸哀怨道。
這時,坐在衆人上首的灰衣服老婦人恨鐵不成鋼地開口了:“天老爺啊,我們白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家裡七個兒子找了七個老婆,都是饞嘴的?”
“诶呀娘,”看上去年歲最小的紫衣女子坐在老婦人身邊,抱着老婦人的胳膊撒着嬌:“姐妹妯娌不像男人能整日出去,我們又不識字,每日做完家務可不隻能在吃食上找補些,不然人生一世多無趣?”
“娘,那包美人家的包子也不是什麼金貴物,我記得當年我初嫁給老二,您若是不願意做飯,不也是直接去找包美人買上一籠屜包子回來下粥嗎?”橙衣大嬸捂嘴笑着說。
“那能一樣嗎?至少我這老東西可沒有人家關店這麼多年了還記挂着。”老婦人一拄拐,嘴硬着。
赭衣嬸子白眼一翻,拆台道:“娘!您再裝作這樣一幅清高樣子我可要拆台了啊!”
老婦人面色一變,就要阻攔,但是身邊莺莺燕燕七個人可不給她機會,七嘴八舌就攔住讓赭衣大姐說說怎麼個拆台法。
“诶呀,我們每次做了好吃的送過去孝敬二老,她都在那邊龇牙咧嘴的,嫌棄我們老在吃食上上功夫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了。”赭衣嬸子顯然早有點怨言了,也趁着人多半開玩笑半是直抒胸臆:“上次碰巧我們七家裡四家做了好的送過去,老太太一邊嫌棄,一邊怕壞當晚就吃完了——四個海碗,她全吃了!我住的近,每晚睡前去看看,一看她撐得隻能躺着,吓得我半夜扶她出去遛彎消食。”
衆人哄堂大笑,還紛紛補充了老太嘴饞的證據。
“诶,咱娘嘴上說不饞包美人的包子,但是每次我包了包子讓她嘗嘗,她倒是都吃,吃完嘴巴就嘟囔兩句。”黃衣女子憋笑道:“有一次她便嘟囔邊往外走,我放心不下,滅了火跟過去,你們知道她去哪了?”
“去哪了去哪了?”衆妯娌倒是捧場,就是老太不太高興。
“……随那老婦人一路向西行去,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總算到了西天取經處——不是,是包美人那家鋪子的舊址。”黃衣婦人家的鄰居是個說書人,她有時候隔着牆聽那人練習,便也學了些段子,這時候倒是用上了。
黃衣婦人的手在桌上一拍:“我從背後靠近偷偷聽了,就聽到娘說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吃到包美人的包子!”
衆人笑成一片,散了頭發,亂了衣服,有幾個人笑的出了眼淚,還有幾個笑的肚子疼。
“娘啊您可是真饞嘴啊,怪不得能找我們七個饞嘴娘子當兒媳呢,您才是真的饞嘴老太君!”橙衣女子打趣道,恍然不覺老太太羞得臉色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