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盡歡咬牙切齒，心裡盤算着回去得抓上嶽複好好說道說道。

煩悶得很，腦子昏昏漲漲，看隔壁的戰鬥還沒結束，似乎還需要一陣子，月盡歡也不知道大會下一步的安排，便幹脆又去給擂主設置的位子坐了下來。

歎了口氣，至少往好的一面想，自己也算是守住了擂主之位，應該……不會被師傅為難了？

想着不久後自己總算能在外行走一番，月盡歡心情好了點。

第一站去哪裡呢，月盡歡手指敲打着下巴：嶽州有髒東西，不去；華洲自己逛過不少地方了，不是那麼新鮮；泰州雖然繁華，但那裡是新朝中心，自己身份微妙還是不去為好；燕州雖然有着異族特色，但是有些蕭條混亂；江州倒是挺不錯，地方富庶，民風聽說也淳樸；實在不行肅州也不錯，文人聚集之地，聽說風景頗有特色……

诶呀呀，一時間真難決定啊。

有些人沉浸在幸福的煩惱之中，有些人則還在和對手苦鬥。

這一次汪量的對手也是個熟人，正是前一日和他一起擺平了沖突的何畢。二人其實在京城之時已經有過幾次照面，但要說起刀劍相向，這倒還是第一次。

卻沒想到這何畢這麼難纏。

何畢的打扮和昨日沒什麼區别，一身白衣外面套着保護要害的皮具，雙臂穿着的護臂一直延伸到了十指上。

來自于止戈派的何畢可謂是深得止戈派真傳：止戈派的祖師爺原先是個好勇鬥狠的拳師，但是經曆多年浪迹江湖最終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得出了個止戈為武的結論。後來找了一處地方歸隐，創下了止戈拳法。精要就在于一個纏字：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經曆近百年的發展，倒也是根深葉茂成了一方大派。

汪量對這個門派早有耳聞，司内也有人和止戈派的人切磋過，回來後都是一臉不好看，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現在汪量倒是明白了。

自從開打這何畢就跟個漿糊似的黏着汪量打，甩不掉砍不斷的。

汪量本就因為有内傷使不出全力心煩，這何畢又粘人得緊，嘴還碎，在打鬥中也在不停絮叨：

“诶喲汪兄你這刀了不得啊，”仗着護手的便利，何畢直接伸手抓住了刀鋒，也難為他了，汪量刀揮那麼快他也能抓得住，“啧啧，這麼重，用着不累嗎。”

“汪兄你怎麼不說話呢，好歹我們在京城也見過幾次面，也算是老朋友了，你這樣子我很傷心啊。”

“怎麼今天揮刀有氣無力的，”何畢砸吧砸吧嘴，“是不是怕傷了我啊，不至于不至于，你就放心劈過來就行！”

汪量總算忍不住，嘴一張吐出一口血：“……你閉嘴吧！”

這倒是吓了何畢一跳：“不至于吧，你也不是這麼小氣量的人啊，說兩句就吐血了？”

汪量一刀把何畢逼退，這才找到機會擦了把嘴：“……本來就有内傷，今天還打了一天，現在有點壓不住了。”

“啧，你說你為了你那點破差事至于拼成這樣嗎。”何畢搖搖頭，站在幾步之外也不急着打，給足了汪量休息的時間：“你們武務司俸祿就那麼點，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幹活比牛多，跑的還得比馬快——在京城我就看你整天到處跑，真是沒天理。”

汪量站定深呼吸了幾下，這才平複了翻湧的内息，對着何畢翻了個白眼：“能不能别拿我和畜生比？而且像你一樣悠閑自在的人也少好吧，想賺點錢就去找個護衛工作，不想賺錢就翻桌子不幹？”

“诶呀，羨慕了？”何畢笑嘻嘻的，“要麼你也辭職出來和我一起幹？你有身手有腦子的，幹這一行絕對足夠。”

“哪那麼容易。”汪量又翻了個白眼，“武務司的活計都是機密，沒身份的人想脫離？呵呵，那隻有一種辦法。”

“也是哈，”何畢滿臉的幸災樂禍，讓汪量恨不得在他臉上來一下，“休息好了？要不我們一招決勝負？”

汪量沒拒絕，身上的乏力感越來越嚴重，再磨蹭下去自己可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見汪量同意，何畢活動活動筋骨，随後整個人如同一張大弓般拉開了架勢：一腿在前一腿在後，身子半蹲，背部肌肉收縮，将右拳拉到了背後。

眼中神采奕奕，何畢大笑：“哈哈哈，汪兄小心，三！二！一！”

話音未落，何畢整個人沖了出去，一拳向着汪量打去。

汪量早就攥緊了手中的刀，見其來勢兇猛，一刀背就沖着其拳頭劈去。

拳刀碰撞，發出了一聲巨響。詭異的是，這一記看着十分兇悍的拳頭實際上卻沒有什麼力氣——又或者說，在碰撞發出了聲音之後，何畢自己收了五成力道。

“回頭請我喝酒啊，推！”兩人貼近的時候，何畢小聲地說。

汪量下意識往外一推，何畢狀似不穩向後退了幾步。

一邊退，這何畢還一邊驚叫着：“好刀法！”

看着何畢特意調轉了方向，朝着靠場邊的地方退了過去，汪量哪還不明白這何畢打算放水。

雖然心中十分感激，但是汪量也在暗自腹诽：演的這麼假，真的沒事嗎？

沒辦法，隻好陪着他演：“這一招我藏到了最後，專門留給何兄你的！不過，不如再看看這一招！”

說罷，何畢一刀橫劈出去，又快又急。

何畢怪叫一聲，一個後空翻跳了出去，随後穩穩落在了擂台外的地面上。

一段裝模作樣的後悔莫及之後，何畢雙手抱拳高聲對汪量說：“這次是在下稍遜一籌，日後若是江湖相見，必定要和汪兄再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