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皎張了下唇，半天後冒出一個：“……哦。”

然後閉上唇不再說話，狹小的車内空間，隻剩下劉成機械的導航提示女音。

中秋一過，秋意漸深，剛起步不到五分鐘，雨點便滴滴答答掉落。

伴随着雨刮器規律的響聲，卞皎微微側頭靠在椅背上，竟然感受到渴望了一天一夜的睡意。

不知不覺他閉上了眼睛，迷離惝恍間，他好像聞到了一陣薄荷清香。

他的眼前忽然閃過幾個小時的白天，自己疲憊地靠在床上浏覽娛樂新聞。新聞的内容無非就是某某明星戀愛、某某明星結婚，偶爾能令人提得起興趣一點的就是誰隐婚生子，或者誰又犯罪入獄了。

這些仿佛有套路的新聞在某些人眼裡如同能令人生瘾的安非他命，不讀一讀一整天都無法精神，然而對卞皎這種不感興趣的人來說，這些新聞卻無疑是最為催眠的，家長裡短，用來助眠再好不過。

但今天，他卻服下了屬于他的安非他命。

【小天後陳久玥回應绯聞，稱“是老朋友，最近在接觸中，還是希望大家多關注我的作品”，據工作室消息透露，近來陳久玥在接洽電影，極有可能獻唱銀幕……】

卞皎很快掃過這則新聞，緊接着迅速劃動屏幕。

直到心髒好像因無法入睡而隐隐作痛，他才終于停下手指看着屏幕上刷新的一堆不知所雲的新消息，看了幾秒，然後鎖定屏幕。

再次打開手機是半小時後。

他保持着一開始的姿勢，在原地閉眼了半小時，依舊無法入睡，隻是心髒的疼痛已經緩解很多。屏幕亮起，他一刻沒有猶豫地點進了浏覽器，在輸入框中輸入了兩個字——

鵬遠。

鍵盤還未收起，下方就關聯出了他真正想要了解的内容。

【鵬遠科技CEO？年輕有為高富帥？十八歲孤身德國求學，二十歲宿舍創業，兩年後跻身矽谷新貴，裴子骞三個字，遠不僅僅是鵬遠集團繼承人那樣簡單……】

配圖顯然是一張發布會上的照片。

圖中的男人不再是西裝加身，而是一件簡單的灰藍色夾克，内裡搭上領口微微v下的純白素T，垂着眸在和身旁戴着耳麥的工作人員說話。

文章是去年發布的，上方的閱讀量早已破萬，評論區無數人狂叫着世界上怎麼會有這樣人生赢家，顯然裴子骞在互聯網上早已有過一波熱度，可卞皎卻從未知道。

原來他當初去了德國，這麼多年，卞皎從未知道。

他怔然半晌，重新劃到最上方那張配圖，手指覆上屏幕，像是要朝那雙垂下的眼睛撫去。

在将要碰到時，卻又猛然收回。

手掌顫抖，久久不息。

……

無可厚非，在劉成車上睡着的卞皎，這一次終于做了一場舊夢。

是他曾對醫生說害怕夢不到的那場舊夢。

夢裡有和前幾夜中秋一樣的玉盤秋月，皎白月光。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逐漸清晰，他身後觸感冰涼，被人抵在門闆上。幹燥的手從T恤裡攬住他後腰，少年人的吻青澀生硬卻異常強勢。沒有任何技巧，鼻尖觸碰，牙齒會嗑在一起。

那吻一路落下。

夢裡卞皎仰着頭想，他居然在親自己。

裴子骞，居然在親自己。

真是……膽大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