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被他私吞錢的農民工都來自豫市附近的村子,所以但凡是跟他幹過工程的人,都能在閑聊時,再多抖出一點他做的腌臜事。
不止是村子,市裡的電視台也吃上了這口“瓜”。
為了宣揚抵制封建迷信,他們特意就着孔祥明的事開了幾天的專欄報道,那段時間,徐志成身為在場的唯一目擊證人,每天都有記者上門采訪。
沒了夢魇的困擾,徐志成的睡眠質量提高不少,幻肢痛的次數也在下降,在沈萬山幫他裝上假肢後,這兩天走起路來看着已經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苦盡甘來,一切似乎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發展着。
“嫂子,你怎麼來了?”
那天坐診的時候,沈妙在看到進門的人是王穗花時,眼前不由得閃過一絲驚喜。
醫館最近的病患比較多,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一個禮拜沒見了,沈妙正準備這兩天找個機會去給她送藥呢,沒想到她今天自己就來了。
上次見王穗花時,她身上那件藍白色的大汗衫還打着補丁,今天她已經穿上了幹淨的新衣裳,而且有徐志成幫着一起分擔家裡的農活,她的氣色也好了不少。
擔心一旁爺爺手裡的戒尺随時落下,沈妙不敢急着同她閑聊,而是像對待其他病人那樣,主動把椅子拉近了些,“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嗎?”
王穗花心裡明了地點點頭,回答說:“我最近經常犯惡心,啥都吃不下,就想着來開點藥緩緩。”
沈妙簡單地給她搭了脈,然後建議道:“我瞧着你氣色挺好的,放心吧,懷孕害喜是正常現象,不用刻意吃藥緩解。”
不過她還是翻開一頁,在藥方單上寫下了一些藥材,“這樣吧,我給你拿點陳皮和山楂片,犯惡心的時候可以拿來泡水喝。平時你沒事的話也可以多按按足三裡,就是小腿的這個位置,也能舒服一點。”
“中。”
接過藥方後,王穗花從口袋裡拿出了一隻小布包,問道:“多少錢?”
“給一毛就中,”說着,沈妙又将徐志成之前的病曆找了出來,“對了,志成哥最近睡得咋樣?還用再給他拿點藥不?”
“不用了,他最近睡得可好,腳也三四天沒疼過了。”
在布包裡翻了一會後,王穗花拿出一張淺灰色的票子放在了桌子上。
沈妙好久沒看到這麼大的面額了,在看到票面上的四個人頭像和那個“100”的數字時,眼睛都不由得睜大了兩分。
“嫂子,這麼大的錢,俺這兒找不開啊。”
“不用找,”王穗花緩聲解釋說,“恁之前幫志成這麼多,又是給藥、又是針灸都沒要過一分錢,現在俺的日子過得輕快不少,也該給補上。”
“補啥補,不行不行!”
沈萬山拿起那張票子硬是要塞回給她,“你要給個十來塊我就不說啥了,這一百塊俺可不能收,聽叔話,快點拿回去。”
“叔,恁就收下吧,就當是我和志成的一點心意。”
“不收不收,哎呀,趕緊收回去,你再不接以後我可不敢上你家門了!”
沈萬山就是這麼個脾氣,甯願少收一塊,也絕對不多收一毛。
他當初幫徐志成是出于醫家本分,沒想過要收他多少錢,所以哪怕他讨回了自己的工錢還拿到了一大筆的賠償款,也跟自己沒關系,更不需要什麼回報。
見沈萬山這邊是一堵銅牆鐵壁,王穗花又看向了一旁的沈妙,沒想到沈妙躲得更遠,兩隻手往身後一背,更不給她一點見縫塞錢的機會。
沈妙比不得爺爺有這麼高的覺悟,她的熱心除了有一片“仁心”之外,更多的還是想要吃瓜的“好奇心”。
能滿足自己吃瓜的好奇心就夠了,至于報酬什麼的……
咳咳,一百塊實在是太多,要是二十塊錢,她沒準就真的收下了。
打了半天的太極拳,王穗花最後還是不情願地收回了一百塊,重新給了一張十塊錢,原本裡面還夾着一張五塊的和一張兩塊的,結果還是被沈萬山給發現後退了回去。
王穗花拿着藥離開後,沈妙又繼續往下面叫号:“十九号,十九号可以進來了。”
等了快一分鐘沒人回答,想着“十九号”可能是等得太久提前回家了,她便準備叫“二十号”進來,結果門外卻傳來了一個小男孩嫩生生的聲音。
“妙妙姐,十九号的大肚子阿姨吓得尿褲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