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好幾天,十裡八鄉都在議論着陳家的那一攤子事。
不僅陳富貴的瓜越扒越多,那位給他戴綠帽的新媳婦也是劣迹斑斑,稍微一打聽,竟然有不少男的都認識她,至于是怎麼認識的……
而且,他們兩口子離婚沒有想着那麼簡單,新媳婦的娘家雖說是吃着商品糧的城裡人,可也是一窩潑皮無賴:當爹的濫賭,當娘的酗酒,兩個哥哥也是蹲過監獄的二流子。
他們才不管她給誰戴了綠帽子,隻知道離婚就得分錢,不分個幾百塊決不罷休。
“啊……這也太過分了吧?!”
聽着周嬸子說着這出戲的後續,沈妙一邊按摩着她腰上的痛處,一邊驚歎道:“那陳婆子能願意?”
周嬸子也是清平村的人,住得離陳家不遠,算是掌握一手瓜源的知情人。
周嬸子前些天幹活傷了腰,在家卧床休息,所以每天陳家發出點什麼摔鍋砸盆的動靜,她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前兩天聽見陳家好像有動手的聲響,她硬是從床上爬起來趴牆角去聽,結果不小心一摔……腰上的傷就更重了。
“當然不願意了,嘶!輕點輕點……”
周嬸子疼得龇牙咧嘴,扯起衣裳時,還不忘跟沈妙分享自己的親眼所見,“陳婆子不給錢,那家人就硬把孩子塞給她,說是孩子出點什麼好歹就上法院告她故意殺人,讓她一家都蹲大牢。”
這真是張嘴嚼了個蒼蠅,是死是活都惡心。
這麼大的一頂“綠帽”陳婆子怎麼可能願意抱?可家裡又沒人會哄孩子,她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忙前忙後地伺候孩子的吃喝拉撒。
才過去了小半個月而已,陳婆子眼瞅着老了好幾歲,頭上的白發也添了許多。
“你這是腰肌勞損,氣滞血瘀加上外傷,得好好養一段時間了。”
确定了周嬸子疼痛的部位,又給她切了脈,沈妙一邊說着一邊在病曆單上記錄着,“内服外敷的藥都給你開一點吧?地龍散配上溫經通絡膏,能好得快一點。”
“好,你看着弄吧,隻要能治好就行。”
沈妙:“一共五塊錢,我去給你抓藥。”
“哎。”
從口袋裡摸出放錢的紅布包,周嬸子慢悠悠從裡面拿出幾張一塊的,随口問道:“你爺爺呢?怎麼沒見他陪你在醫館呆着?”
站在藥櫃子前調配着她的藥,沈妙回說:“去别村出診去了。”
以往沈萬山隻會在醫館病人不多的時候外出診病,畢竟不是所有病人都能走這麼遠的路來清河村看病,為了能救治更多的人,沈萬山盡己所能地走得遠些。
就像是武俠小說裡的江湖郎中一樣,挎着一隻小醫箱,裡面裝着一些常用藥,日出而行、日落而歸,每天都會帶回幾張開的病曆和藥單,同時第二天将開好的藥再帶去。
幸好沈萬山出診去了,否則她像現在這麼跟周嬸子吃瓜,肯定又要挨戒尺的。
“你爺的身體真好,我上回見他時還能上樹摘藥哩,一點都不像是七十多的。”揉着腰疼的部位,周嬸子不禁感歎道,“善有善報,你爺他攢了這麼多福報,往後有的是享福的日子呢。”
“好,承您的吉言啦!”
今天下了雨,沒什麼來看病的人。
想着沒有人在排隊,周嬸子的腰又疼得不輕,沈妙便拿出了針灸包,主動提出道:“您要是不急着回去的話,我再給您灸幾針,能緩解不少。”
“好啊!謝謝你啊!”
趴在内堂裡那張簡易的木闆床上,沈妙在一旁點起一盞酒精燈,一隻手摸着她身上的穴位,另一隻手熟練地将消過毒的銀針刺下去。
沈妙從小就學針灸,每個穴位都記得滾瓜爛熟。
見她哼着歌紮針的輕松模樣,周嬸子還以為她是在拿自己練手,可當刺中的穴位正是自己疼痛的地方,酸酸麻麻的感覺在逐漸緩解時,她才相信沈妙确實有兩把刷子在身上。
周嬸子坐在木闆床上,看到牆角放着一隻落了灰的人體模型,腦海裡又倏地閃出了另一個八卦。
“說起陳富貴,跟他一起去城裡打工的徐志成命可就苦多了。”
嗯?是瓜味兒?
下完針正要滅燈的時候,沈妙拿燈帽的手不由得頓了一下,“誰?”
“徐志成,比你大個六七歲,他娘原來是你們村的,後來嫁到岔河村了,他姥爺和他姥姥之前當過村長,他家太公是西北的,當初是逃難來了咱這地界兒。”
沈妙裝作聽懂地“哦”了一聲。
她哪裡是想知道徐志成的家譜,也不想他是誰,她想知道的是瓜,是瓜。
瞧周嬸子這歎氣的遺憾模樣,直覺告訴她,這個徐志成身上肯定有大瓜!
沈妙稍稍停頓幾秒後,才繼續問道:“徐志成他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