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丫鬟的寝寮也未放過。
此時,又折入一處偏房。
房門咿呀一聲被推開。
室内陳設簡單,床褥整潔。
角落處放着未包裹完的行囊。
陶夭彎腰翻了翻行李,拈起幾塊粗布衣裳,嗅了嗅。
顯然,是女子曾居之地。
她直起身,朝門外吩咐:“道長你去叫幾個丫鬟來。”
不多時,一個低眉順眼的雙環髻小丫鬟走進來,怯生生地朝幾人行禮。
陶夭不繞彎子:“你家夫人什麼時候不見的?”
丫鬟想了想:“大概……半月前吧。”
陶夭點頭,又指指床:“那這個住在這裡的女子呢?”
“哦,那是……老爺前陣子收留的一個流民女子。”
陶夭眉毛一挑:“嗷?”
丫鬟不敢擡頭:“據說是同鄉,老爺便格外關照,讓我們好生伺候着,别怠慢了。”
陶夭掃視一圈:“那她人呢?”
“走了。”丫鬟回道。
“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那日,我們找不見人,就去禀報老爺,老爺也沒再說什麼了。”
陶夭輕輕哼了一聲:“這年頭的人呀,還真是沒義氣得緊。說走就走,也不打個招呼。不過……本來也沒名沒分的,走了也不奇怪。”
她自然是免不了往風花雪月的方向猜測一番。
“那是她先走,還是夫人先走?”
“是夫人先走的。”
丫鬟欲言又止:“我們都以為夫人是被老爺氣着了,平時老爺對夫人還是極好的。”
“你家老爺是不是從前有過夫人?”在一旁靜靜聽着的沈卓忽然開口。
“是呀,老爺是個重情重義之人。”丫鬟點頭。
“原配夫人是得病死的,沒過多久,女兒也走丢了。老爺還頹廢了好一陣兒。後來,是得意樓的掌櫃的幾次三番來勸我家老爺,這才介紹了秦家小姐。”
“可我看,這秦小姐也算年輕啊,怎麼就願意去給人做續弦呢?”
陶夭嘗試套更多瓜。
“秦家早年也是做生意的。聽說……”
丫鬟聲音很低:“秦家小姐是因為欠了我家老爺的錢,這才願意嫁來的。”
“哦?”小丫鬟被陶夭喝退。
她兀自摸着下巴。
“怎麼了?”沈卓疑惑。
“看來這秦家小姐可能并不情願嫁過來。”陶夭将心比心。
“所以咱們現在推斷的方向應當沒錯。”
不過,保險起見,還是去調查一下秦家的事好了。
陶夭拍拍小手。
“收工收工~”
“不查了?”王玄清指着屋外。
那還有好些房子呢。
“先去縣衙!”陶夭扯扯沈卓衣袖。
“把價格談妥了再說!”
“……”
翌日。
謝令辰剛起床,就又被飛奔回來的陶夭一把薅住了。
陶夭支使着免費勞工去煙雨居畫像。
“這個人……”謝令辰越畫越不對勁。
“幹嘛?”陶夭不解地看看畫像,又看看謝令辰。
“幹嘛大驚小怪?”
她沒覺得這人有哪裡長得很奇怪啊?
“是那個人。”
“所以‘那個人’到底是誰?”
陶夭滿臉問号。
謝令辰欲言又止。
府衙殓房。
陶夭手上正拿着謝令辰的大作。
“經過酒館老闆辨認,這是本州祭酒羅大人的管家——羅淮孟。”
說着,她又拿手彈了彈。
紙張發出清脆響聲。
“所以……那個看上秦惜夢的,大抵是祭酒無疑了。”
嘁~還是不小的來頭呢。
“祭酒?”
沈卓輕聲重複了一句,眉峰不自覺地一凝。
青州祭酒,文名遠播,是學子心中的一方大儒。
就算他從未想過入仕,卻也聽過這位大人的名号——清正嚴明,最恨私德有虧之輩。
謝令辰一下從窗邊走回來,語速都快了些:“若真牽扯上祭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扛得下的事!”
陶夭手中把玩着毛筆,漫不經心地瞟了他一眼:“其實……也沒什麼啦。”
她視線越過謝令辰,轉向靠在柱邊的王玄清:“咱們這兒,有謝大人家的公子,有能跟廷尉打交道的王道長,怕什麼啊?”
王玄清挑了挑眉:“你倒是給我們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謝令辰握了握拳,終是低頭:“我爹他……大概是不會願意插手的。”
他不得不承認,在青州,他主要還是靠爹。
“怎麼?你怕了啊?”陶夭激将道。
“哦……謝朓樓那次你爹好像也請了這姓羅的?”
謝令辰苦笑:“你們也知道,我父親和母親,很想讓我入仕,要是現在本州祭酒牽扯上這種‘情殺’的醜聞……”他搖搖頭:“他不會願意讓我摻和。”
沈卓聲音淡淡,卻笃定:“無論祭酒還是平民,命案當前,皆須明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