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不成你真要睡房梁啊?”陶夭将自己翻了個面,趴在床沿邊上,一臉讨好。
明夷冷哼一聲,最終還是脫衣上床:“……我聽說,你是又被火燒,又被水澆?”
“當然……”陶夭一拍胸脯,正要炫耀自己是如何憑借智慧與運氣九死一生,忽而意識到不對,立刻提高聲音:“不是!你聽誰說的?”
明夷優哉遊哉:“阖府上下都在議論你那點破事呢。而且,今夜,我看到你們說的那個怪人了。”
陶夭猛地從床上彈起來:“你說什麼?你看見披着鬥篷的神秘人了?”
明夷一臉淡然地躺着,也不去摁人。
反正她很快就會自己倒下來的不是?
“左右不過就是瞥了一眼。”
今夜,她一直跟着謝令辰,翻牆進靜怡園時,看到過個渾身上下包裹在黑鬥篷中的怪人。
應該就是自家小姐要找的真兇。
“不是!”陶夭一聽,更炸了,瞪着明夷:“那你都看到我快淹死了,怎麼不救我?”
她氣哼哼地摁住明夷肩膀,想要晃動,不了對方卻不動如山,貼在床上一動不動。
便隻能背着身躺下,擺出一副“氣死了不想理你”的架勢。
好半晌沒動靜,明夷這才拿胳膊肘捅捅她單薄的背脊:“真生氣了?”
又被陶夭哼了一聲,便慢條斯理地解釋:“我那不是來不及麼?誰知道你居然能逛到那個犄角旮旯裡去!”
說到這,她還似笑非笑地補了一句:“再說了,你那假夫君……”
明夷意味深長地拖長語調,手指點點陶夭的背,唇角微勾:“我瞧着,他還挺在乎你的,是吧?”
“是又怎麼樣?人家就是這樣招人疼不行麼?”
陶夭忍不住轉身想要和人好好說道說道。
明夷拿手探探她額。
這也沒發燒呀。
“他可是仵作!你好歹也想想,自己是什麼身份,什麼處境吧!”
她微微擡了下巴,眼中射出道精光:“莫不是覺得,出門在外,就能任性胡來?”
陶夭用鼻子出氣:“不管他怎麼樣,總比一個死鬼強吧?”
“……”
剛從死鬼家逃出來的明夷一時無語。
她想了想,靠近陶夭耳畔,神秘兮兮地與之耳語幾句。
陶夭瞬間瞪大了眼睛,張嘴結舌:“你說什麼?他們連葬禮都沒辦?”
“這不應該啊……”她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好歹也是嫡嫡親的兒子……”
明夷見她認真琢磨的樣子,忍不住笑道:“可能是怕自家兒子墳頭冒綠光吧?這不你都在這另結新歡了……說起來,我不來攪局,不是正合你意?”
“呸!”陶夭狠狠剜她一眼,惱道:“這可不是你見死不救的理由!”
明夷聳聳肩,一臉無辜:“我來時,他就已經救你上岸了。害我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她停頓一下,似笑非笑地吐出最後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哦對了,親也親完了哦。怎麼樣,享受不?”
“……”
陶夭臉一紅,狠狠别過頭去:“哼!”
明夷手一伸,正好捂住她嘴:“别哼了,我可是跟你說正經的。到底是誰要你性命,查出來了沒有?”
她的語氣難得帶着幾分鄭重:“你這條小命,可是我們費了好大的工夫才給保住的,别不一個不小心就丢在這裡了。”
“知道啦知道啦——”陶夭拖長語調,慢吞吞地擺了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其實,那黑鬥篷究竟是誰,我倒是也有些眉目了。”
“哦?”明夷挑眉,臉上毫無意外之色。
自家主子幹啥啥不行,唯獨在招惹麻煩、攪風攪雨這方面……
簡直是天賦異禀。
壞水随時随地都能湧泉而出。
“你道我為何會去霁月湖?”
陶夭來了夜聊的興緻,也不急于夢會周公了:“是這謝家的管事陳彬親自給我推薦的。”
說至此處,她眼神微冷:“當時,我也沒想好要去哪裡,那陳彬倒是特别熱心,一口一個‘絕佳賞月之地’,把我引去了霁月湖。我就說嘛,他當時都快忙的腳不點地了,怎可能還會有空來管我這個仵作娘子!”
明夷一臉“你也知道自己是個仵作娘子哦”。
陶夭不接她的茬,補充道:“而且,他還是個左撇子。”
這天下的左撇子總不至于都給自己碰見了吧?
明夷眉頭微蹙:“左撇子?”
“沒錯。”陶夭噘嘴:“你想啊,那門錄簿上的簽名,那麼~那麼~醜!”
她又用手比劃了一下:“歪歪扭扭成那樣,但字體結構卻又正常,怎麼看怎麼像是用不熟練的手寫的。”
這把戲她之前也很熟悉。
“而且,那陸雲的屍體也很奇怪。”
“哪裡奇怪?”明夷等她下文。
“他是太監。”
“你說什麼?”明夷聲音抖高,一下不困了。
“你是說,宮裡那位知道了?”
“我可沒這麼說。”
明夷一臉震驚:“那你居然還不走?”
她家主子那可是惜命如金的性子,平日裡稍有風吹草動都要先三思後行,怎的這回竟像個釘子似的,死活不挪窩?
見陶夭不坑聲,明夷冷笑一聲:“不是我說哦,你繼續待在這裡,遲早有一天要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