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卓才剛踏上樓梯,眼前一門闆帶着火星轟然砸下!
他猛地側身,幾乎是貼着燃燒的木頭躲過。
熱浪灼得他皮膚刺痛。
沈卓卻沒工夫停留,踏着喀喀作響的樓梯繼續向上。
空氣裡盡是嗆人的焦臭味,他卻連咳嗽的時間都沒有。
直奔陶夭所在的六樓而去。
“救命啊,有沒有人啊——”陶夭不敢開窗,外邊都是嗆人的濃煙,隻能拿了椅子拼命敲擊窗棂,試圖引人注意。
可老半天了,也不見人來。
甚至,一開始她還能聽到人的腳步聲、尖叫聲,現在卻連這動靜也沒了。
隻剩下火舌舔舐木梁的噼啪之聲。
“該死……”今天這是怎麼了?
先是被水泡,又是被火烤。
别真是讓王玄清那神棍給說着了吧?
她今年真就是犯太歲麼?
在嗆死、烤死和摔死之間,陶夭一時也不知究竟該怎麼選了。
沈卓徒手打掉了扣在門闆上的鎖,沖進去時,就看到陶夭站在窗邊,握着個闆凳腿兒在那敲。
“小陶,快跟我走!”不顧手上傷口,便趕緊跑過去牽她。
陶夭見到救星,眼裡不由自主地蒸騰起酸意:“你怎麼才來?我都快成燒雞了!”
沈卓将一塊濕布遞到她面前,又于人身前蹲下:“别廢話了,走!”
再磨磨蹭蹭的,樓梯就會全塌了!
陶夭一下箍緊了沈卓的脖子:“你背穩點,我裙子還沒燒洞呢。”
“都什麼時候了……”沈卓真是服了。
陶夭緊緊捂住口鼻:“我裙子值五十兩呢!剛買的,啊不對……”
現在她穿的是謝家丫鬟的衣服哦?
還好,這樣損失也少了呢。
正當她輕出一口氣,不住感慨時……
蓦的驚叫出聲:“呀——”
原是沈卓腳下一震。
隻聽“咔嚓”一聲脆響,樓梯應聲斷裂!
陶夭也因為這響動松了手。
“沒事吧?”二人異口同聲。
“還好。”
“我也是……”
沈卓和陶夭隻能眼睜睜看着前方的木梯在烈火中轟然塌落,化為焦炭。
“怎麼辦啊?”陶夭剛放下一半的心又懸起來了。
沈卓逡巡一番。
“隻能往上了。”
隻有上邊的樓梯還勉強能走人。
若是往下,相當于跳火坑。
往上,也不一定能成功脫逃,隻能保證暫時不被煙氣給嗆死。
沈卓的心逐漸沉下去。
待他準備重新背起陶夭上樓之際,頭頂便又響起震耳欲聾的斷裂聲!
“轟——”
大廈将傾,橫梁終是不堪重負。
沈卓瞳孔驟縮,本能地将陶夭推開。
二人同時朝反方向翻滾出去。
烈火在二人身旁炸裂開來。
沈卓顧不得疼痛,趕緊伸手替陶夭拍滅她肩頭的火星。
“毀了毀了……”陶夭一臉絕望。
不知是在哀歎衣服,還是自己即将逝去的生命。
她号了會兒,又摸摸人肩膀。
“你……你沒事吧?”
沈卓捂着自己被砸中的肩膀,發出聲悶哼。
“疼麼……”陶夭氣喘籲籲的。
“你傻嗎?這種情況下還逞英雄!”
“咳咳……要不,咱們跳樓吧?”沈卓也被火烤得有些焦躁。
如果跳下去,自己護着她,那說不定還能得救。
“我不要!”陶夭斷然拒絕。
“就算被嗆死我也不要摔得和你帶來的胡餅那樣扁!”
她總是會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莫名其妙的堅持。
“幹嘛,我不要跳,要跳你自己跳吧!”
陶夭一臉警惕,抱住梁柱死活不肯撒手。
沈卓無奈:“我抱着你,跳下去,不一定會摔死,但待在這裡,一定會死。”
孰輕孰重,還不明白麼?
“不!”她早在小時候就發過誓,絕對不要和母親一種死法。
“……”沈卓一時無言。
火勢封住了所有出路,二人隻能蹲在地上,坐以待斃。
陶夭縮着身子,不敢靠牆,她怕自己的背脊被燙掉一層皮。
“哎……”她長歎一聲:“沒想到啊,我這一生呢……被謀殺,被冤枉,被關樓裡,最後抱着咱們沈大仵作殉情?”
聽到“殉情”二字,沈卓耳根微微紅了,所幸在火光的映襯下,根本沒人能發現。
“别亂說,我們……還能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