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陶夭挑眉:“你堂堂謝公子還關心一個廚娘啊?”
“我……是關心吃的。”謝令辰垂下眸子。
“平時總是她拿吃食來看我。我……有些想她做的糕點了。”
“哦……要不我去幫你跟她說說,給你做點送來?”
“……不用了。”謝令辰搖搖頭:“如你所說,我這裡吃的已經夠了,不必麻煩她了。”
陶夭剛踏進府衙的院子,就撞到了一人。
“王廚娘,你這麼急啊?”
“哦……對不住啊陶娘子,廚下有些忙。”王廚娘低下頭:“今兒晚上有宴,知州大人吩咐,要招待司刑和沈仵作,共同探讨案情。但人手不夠,我這還缺點食材,這不就想去買……”
“宴會?”陶夭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都有什麼好吃的呀?”
“腌笃鮮?獅子頭?還是大閘蟹?清風三蝦有沒有啊?”
活像進了得意樓的顧客,可勁兒在那點着菜。
“陶娘子啊……”王廚娘語氣裡帶着幾分歉意:“這……謝大人沒有邀請你們呐……”
謝淵的意思是,讓沈卓聽宣,為他們剖析案情。
畢竟,仵作怎麼能上桌呢?
“這樣啊……”陶夭眼中的興奮勁兒滅了一半。
她抿抿唇,無所謂地沖人揮揮手:“那你們慢慢吃。”
夜幕降臨,府衙正廳。
謝崔氏一身藍色命婦服,眉宇間盡顯官家婦人的端莊儀态。
她端着酒杯,向司刑敬酒,語氣溫婉:“司刑大人,這一杯敬您。我兒之事……”
“夫人放心。”司刑笑着舉杯與她相碰。
“您的腳可還好?”
“家夫已是請了名醫調理。隻可惜,清風寨的那群慣匪還沒抓住……”崔氏表情不變,像是渾不在意自己的腿疾。
“夫人當真是深明大義啊。”司刑飲幹杯中酒。
推杯換盞間,沈卓立在一旁,等待這二位大人的召喚。
眼神不經意間停留于身着藍色暗花綢裙的崔氏。
她和當初在青玄觀時的樣子判若兩人,端的一派官家氣度。
當真是人靠衣裝。
不過,隐隐有幾分憔悴。
另一廂,沒機會上桌的陶夭蹦蹦跳跳地往後廚而去。
她提起裙裾,輕巧跨過門檻。
一陣濃郁的菜香撲鼻而來。
“王姐姐,我來啦!”她一點不客氣,眼睛當即黏在琳琅滿目的菜肴上不肯動了。
“真是的……要我說啊,他就不該去!”陶夭心裡還有些不解。
就算是她,也知道要請人幫忙,總歸是要給些好處的。
就是沈卓那塊木頭,還說什麼人命大于天,巴巴上趕着去加班。
王姓廚娘正站在案闆前咔咔切菜,也不擡頭。
“知州大人有令,誰敢不從?陶娘子你也不必太在意了。”
“那我多拿點啊……”陶夭看看廚下那些擺盤,小手摸上一個白玉盤。
“還好這幾天你都有來,我們有口福了呀!”她擦擦盤沿,似在思考如何不動聲色地端走。
“哎娘子,這個八寶飯還要蒸上一段時間啊。”
王廚娘拍下陶夭的手。
“呃……”陶夭摸摸自家小手,又盯王廚娘的手。
“廚娘啊……你手上有髒東西,是芝麻麼?我幫你拿下來!”
“不用了!”王廚娘被陶夭的動作吓了一跳。
手裡的刀都差點沒拿穩。
“哎呀,不好意思,看錯了。”陶夭吐吐舌頭。
“看來我真是餓昏頭了啊!”
“沒事陶娘子,八寶飯要不了多久就會好的。”
“是麼?”
陶夭托着腮,手肘抵于竈台,眼神飄在籠屜冒出的白氣上,開始研究八寶飯到底幾成熟了。
“……這樣吧,公子之前讓我去得意樓定的點心,我待會兒給你蒸一些送過去吧,公子現在……哎……”王廚娘的一聲長歎,手上動作也停了下來,顯得有些惆怅:“公子他說得意樓的手藝好,定了幾次,都很滿意。可如今……”她頓了頓:“公子他連得意樓都去不了了。”
“陶娘子呀……”王廚娘有些低落:“你可知……公子他如何了?你夫君……他有沒有說什麼?這馮公子之死,究竟是為何?”
“這個呀……”陶夭避重就輕:“謝大人不是正在想辦法呢麼。這謝公子還是知州大人的兒子,不必擔心,不必擔心啊!”她的眼神落于名喚王春的廚娘身上,沒有放過一絲細微的表情變化。
陶夭是覺得,謝令辰也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他也可以買兇啊,比如……眼前這位忠心的廚娘。
畢竟,懷疑一切,是多年生活早就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