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本就是想搞掉縣令。
若是能換一個貪贓枉法的縣令,她的戶籍就穩了啊!
這也是她沉默的根源。
“小陶你……”沈卓有些氣結,不去看她了。
“現在就看玄清兄能不能有辦法了。”
“啊?你去拜托那個臭道士了?”
“玄清兄是過來說明青玄觀假香火的情況。”
後續,府衙還要一一回收市面上流通的假銅錢。
“哦……”那懶鬼道長還能擺平朝中事了?
陶夭将信将疑。
不過,他一混道門的,有點人脈也不為過。
此時,王玄清正駕着馬,往京城方向急急奔去。
此行,他是去找自家父親的一位舊相識——楊易。
京城刑獄之事,皆在其轄制内。
隻是,這大人雖與父親是同年,卻因與他爹政見不同,便漸行漸遠。
此次,他也不知能不能順利見到這位楊大人,但事關人命,總得盡了人事。
陶夭又瞅瞅沈卓,他還是一臉嚴肅樣子,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天理難容的事情一般。
不由有些不服。
“你幹嘛那麼兇嘛!我隻不過是沒有說明情況罷了,而且我也沒有證據啊!”
姓甄的究竟清不清白,都是她自己的猜測而已。
“咱們隻是平民百姓,最好還是不要和官府的人多做牽扯,不然一不小心就可能反坐。”
陶夭抱着手肘。
在她看來,他們隻需要等這□□案子破了,官府将能追繳的錢還來便可。
“小陶,你可知道,若是甄大人真的因為□□案被問罪,那很可能會身受極刑?”
沈卓覺得,陶夭是年紀小,先前又是在深宅大院中幹活,自然不谙世事,也不好過于苛責。
“可這事關人命,我們不應坐視不理。”
“哦,人命人命……”陶夭邊說邊點頭如啄米:“那先前你不去報官擒拿山匪?指不定還有多少人因為這事遭了那鄭人屠的毒手呢?那會兒你就不說人命了?”
她向來牙尖嘴利,虎落平陽,才有所收斂。
這會兒被沈卓氣到,小脾氣也上來了,嘴巴就沒帶停的。
“還是說,你覺得姓甄的一人性命,就是比旁的百姓尊貴?”
“你……”他何嘗有這個意思。
見人背過身去不理自己了,陶夭也并不罷休。
“你什麼你?你也看到了,那姓謝的知府,就是知道了此案有破綻,還不是一推六二五,哪裡就會替人雪冤了?要我說啊,這都是因為甄景行自己不好,平時也不知道多在同僚之間走動走動!這下好了吧,出事了連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她繼續說着風涼話。
“沈卓,不是我說你,官府的事情你都要摻和,你以為你是誰啊?胳膊肘還能擰過大腿?”
這世道是不可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見對方背過身去,不理會自己了,陶夭便掀開小被子,裹緊自家腦袋,也用背對着沈卓的床榻。
倒是不忘哼唧以示自己很不滿。
一夜無話。
翌日。
“你……”陶夭掀了掀食盒。
裡頭是熱騰騰的小籠包。
不是吵架了麼?還給她送早餐呀?
“快吃吧。”
說罷,沈卓便推門出去。
“切!”
陶夭繼續啃小籠包。
估摸着沈卓走得遠了,便抛了點心,風風火火地向縣衙奔去。
不出所料,這次,她使了些銀子,果然是相當順利地從縣丞手上拿到了一紙落籍文書。
陶夭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家院落。
就看到屋子邊上有人擺了畫架,正在作畫。
“喂,你誰呀?”
“姑娘……你又是誰?”作畫人是個身着粉色錦緞的公子哥。
見陶夭生得明眸善睐,燦若春陽,不由多看她一眼。
如此美人,倒也适合入畫。
“莫非……是廚娘麼?”
衙門裡少有女眷,也無怪乎謝令辰這麼想。
“才不是呢!”陶夭拿眼睨睨這花團錦簇的公子。
呦呦呦,粉色絲綢上還有鵝黃色的牡丹紋樣!
一看就知道是哪家的纨绔子弟。
“不過,我要是做廚娘!”陶夭自信滿滿,拍拍胸脯。
“那也絕對比你們窮鄉僻壤的強!”
“姑娘,慎言。”謝令辰的神色淡下來。
本來,他一見陶夭,心下還有幾分欣賞之意。
今日,她穿着銀青緞面的衫子,頭上還插了支溫潤的羊脂玉簪,乍一看倒是有幾分清雅出塵的冷,仿佛春日裡未開的花苞。
可細一打量,偏生又生得張可愛圓臉。
這下完全冷不起來了。
謝令辰之所以猜測這渾身散發着矛盾感的小美人是個廚娘,隻因江南向來富庶,達官顯貴們偏好在吃食上攀比作樣,因此上累得水漲船高,連帶着做吃食生意的人也富有起來。
誰成想着小娘子一開口,就和咬了辣椒似的,居然還诽謗他們這富貴風流之地為窮鄉僻壤……這他哪裡能忍!
謝令辰作為謝淵唯一的兒子,從小便被捧在手心裡,奉承着長大,哪裡碰過陶夭這般直接的?
“怎麼了?”陶夭有點奇怪。
昨日沈卓是怪她不說話,今日這公子哥又不準她說話。
沈卓就算了……這人誰啊!憑什麼來管着她!
“姑娘你可城東的得意樓?”
“得意樓?”
陶夭眨巴眼,心下泛着嘀咕。
這什麼樓?
聽起來好像去的人都能春風得意似的?
“怎麼怎麼?”這下她也不嫌棄對方了,湊近了去:“這得意樓是不是秦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