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要好好追查。”陶夭握緊小拳頭。
王玄清挑眉,故作驚訝地看向她:“怎麼,良心發現了?”
陶夭翻了個白眼:“良心一直有!隻是你眼神和那大娘一樣不太好使!好好查案吧,道長!”
王玄清失笑,沈卓則輕聲道:“先吃飯吧。”
陶夭捧着饅頭,道長照例也是饅頭配着鹹菜,沈卓又為幾人點了幾碗馄饨。
三人同坐桌前。
“老闆娘,面粉放這裡了。”
聞聲,陶夭擡頭,隻見一力巴打扮的男子将身上麻袋砰地卸下,揚起一陣白色煙塵。
“咳咳……”沈卓掩住嘴。
他那毒氣引發的後遺症尚未痊愈。
“錢你自己拿吧。”時近中午,小吃攤熱鬧起來,老婦人也沒工夫再招呼他們。
“好嘞。”男子便在老太的錢匣子裡挑挑揀揀。
陶夭學着那老闆娘的樣兒,眯起眼,盯着力巴。
隻見他靈活地翻找着銅錢,隻是,拿幾個又扔幾個。
她摸了摸下巴。
“怎麼了?”沈卓順着陶夭的視線看過去。
這姑娘總是能注意到一些他們看不到或是想不到的細節。
也不知她是誤打誤撞,還是故意的。
“沈卓,你覺得……天下會有人給錢選美麼?”
陶夭直覺這男子有點不對勁。
“也許……人家隻是想要挑一些不那麼髒的銅錢。”
沈卓将心比心。
他自己有時也會嫌棄一些磨損過多的銅錢。
“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般有潔癖啊?”
陶夭忍不住吐槽。
“你的意思是……”王玄清慢悠悠喝了口茶,慢悠悠開口:“他知道哪些錢是真,哪些錢是假?專門挑走真錢,又留下□□?”
“若是如此,他一定知道些内情!”陶夭以拳擊掌。
“那就……”
“跟上!”
“走!”陶夭低頭狂吸了一通,終于吸幹最後一滴馄饨湯。
三人一個綴着一個,開始了鬼祟的跟蹤。
最後竟是來到了碼頭。
陶夭正準備大展拳腳,查問查問來往船夫,也好找出些可用線索來。
隻聽一陣喧嘩吵鬧,王玄清微微蹙眉。
陶夭被動地刹住腳。
她後脖頸的衣襟被王玄清提溜住了!
“你幹嘛!”她來不及抗議什麼,就已被個完整的白面饅頭塞了嘴,人也被按在一處小山似的麻包後頭。
怒瞪完道長,陶夭便隻能順着他手,看向岸邊。
千帆過盡的運河畔,有兩幫人正揮舞着刀棍對峙。
“呦……打架呀?”陶夭揣好饅頭,眼神在穿着鮮紅衣裳和藍青布袍的兩夥人間逡巡。
藍色那夥兒各個人高馬大,堵住了碼頭。
紅色那幫,不僅身着紅衣,手腕上還纏着紅布,氣勢洶洶。
皆是兇神惡煞,彼此不遑多讓。
整個碼頭,除開他們幾人,一個閑人也無。
眼看一場火拼在所難免。
“這是……紅手幫和漕幫。”沈卓生活的小鎮離州府不遠,平時也會來城裡做生意,對這兩個幫派亦略有耳聞。
“漕幫我知道,話本裡寫過。可紅手幫是什麼?”陶夭疑惑地将自家小手翻了個面。
“難道他們天賦異禀,手是紅的?”
沈卓無奈地盯着陶夭亂轉的後腦勺:“他們運送貨物的麻袋上都有紅色的印記。”
“啊?原來不是血手殺人的意思啊?”陶夭的語氣裡還帶點小遺憾。
她還以為就和血手鄭人屠的意思差不多呢。
“等等……麻袋上有紅色印記,你是說……”還沒等身旁的兩個男人出言提醒,陶夭自動地捂了嘴。
“那個私鹽也是他們運的?”就八百大瓜那家啊?
“紅手幫隻是運輸罷了。”沈卓想起馬車消失處。
正如陶夭所說,那是本地的高門大戶——陸家。
“據說他們還做宮裡的生意。”他也是聽棺材鋪老闆閑談時說起的。
“宮裡啊……呵呵……”陶夭皮笑肉不笑。
丹藥,私鹽……都是宮裡的關系。
自己是不是該再往南邊走走?
“那漕幫怎麼敢惹紅手幫?”陶夭有些莫名。
既然都攀上宮裡了,在這旮沓那還不是橫着走麼?
“運河可是百萬河工衣食所系。”王玄清懶洋洋道。
“漕幫代表的是真正的民間力量。”
原來是争飯碗呢。
“那他們怎麼還不打起來?”
陶夭自堆放貨物的麻袋包邊伸出一小片臉頰,偷窺不遠處的碼頭。
等了一會兒,她耐心告罄,不由嘀咕:“是不是虛張聲勢呀?這樣下去,我們什麼時候能找到線索啊!”
“你别急嘛……”沈卓剛想勸幾句,陶夭的半個身子就又探出去了點。
“啊……”眼看着下一瞬就要斜摔出去現眼,沈卓下意識地伸手去挽她胳膊。
隻聽“咚咚咚——”幾聲響起,激起一地塵煙。
“你幹嘛呀!”陶夭捂着自家腦袋,傻眼了。
他們藏身的幾個麻包已若泰山傾,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齊齊集中在他們這旮沓了!
“咳咳咳……”沈卓感覺自己的肺疾又犯了。
他用力過猛,結果陶夭整個人就被慣性甩成了沙包,撞得掩護用的麻袋堆砰砰掉落。
“對不住……”沈卓沒忘道歉。
“沒控制住……”
“偷貨物的賊!”
紅手幫的人到底要蠻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