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揚揚袖子,給沈卓展示自己的兩袖清風。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就是為了那首飾麼?”
“除了首飾還能買很多喜歡的東西啊!”
“你……喜歡什麼?”沈卓不是很确定,自己和陶夭的關系是否已到了可以打聽對方喜好這步。
“我……”陶夭的目光遊移起來。
“我不知道啊!硬要說的話……可能就隻是錢吧?”
畢竟除了情,錢可以買到所有東西。
“嗯……”陶夭低下頭,又看到手上案卷。
“不過我現在覺得這些案子還挺好玩的。”
倒不是因為案子有多稀奇,無非就是為錢,為情罷了。
隻是這破案、結案的過程很好笑就是了——完全不知所雲。
就在陶夭終于翻完案卷的這會,她終是想起自己的案子來了。
“咦?我這落籍文書怎麼還沒批下來?”
“不是,你的路引已經拿到了,為何我的證明還未下來,你再去幫我問問呀!”
陶夭沖入殓房,沈卓手上刀子不停。
才這麼些日子,他就已經習慣了殓房時不時多出一個人來——陶夭是真的會來巡視一圈,随便學一點剖驗小知識。
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小陶,你先别急。”之前他取文書的時候就去問過了,對方隻是說縣令還未加蓋大印。
“我想可能縣令忙于公事吧?這樣,等明日我再去問問。”
“……”見沈卓又開始拼屍體了,陶夭也知多說無益。
有道是求人不如求己,她獨自一人往縣衙去了。
等沈卓忙完,推門進屋時,被陶夭的怨氣臉吓了一跳。
“你怎麼了?”沈卓拿出給同居夥伴帶的晚飯。
見陶夭嘴嘟得能挂油瓶,也不接他遞去的筷子,隻得耐心細問:“發生什麼了?”
“真是豈有此理!”陶夭正等着人詢問呢,直接一拍桌子。
她咬牙切齒,目光掃向沈卓,見後者一臉無辜,更生氣了。
“那縣令比你還要古闆!”
真真是要氣死她了!
“什麼?”沈卓很莫名。
怎麼無緣無故又說他古闆?
“我跟你說,我今天費了好些錢财,終于見到那甄縣令了!”她上下打點,運棺材賺的錢都快見底了。
“他就是咬死了我文書不全!”
說到此處,陶夭氣得用筷子将碗裡白米飯狂戳一氣,仿佛自己紮的是那白面縣令的臉孔。
“虧我還想給他塞錢呢!”陶夭原以為,他們是等着要好處費,所以才故意留着不發。
“他還說什麼‘規矩嚴明,賄賂官員是死罪’,說得好像我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
公堂之上,那青衣縣官頭也不擡。
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豈有此理!
“你居然當着甄縣令的面行賄?”沈卓完全不能理解陶夭的想法。
“我還沒說上幾句話呢,他就要趕我,說什麼慢是因為縣衙已經沒錢了,做文書工作的小吏都辭退了幾名。我就想說那我捐一點好了。誰知道他還急了!年紀輕輕,居然比你還迂腐!”
“……”莫名躺槍的沈卓。
“甄縣令素有清名,阖縣皆知。你去賄賂他……沒被抓起來已經很好了。”
估計是看她一個小姑娘,也不過是為了自己的戶籍文書,才不做處置的。
“看出來了,是個清官!”陶夭沒好氣道。
那縣官身上的青色官袍都舊得很,一看就知道疏于打理,而且整個縣衙也沒幾個皂吏。
想也知道是窮衙門。
所以自己這次是踢到鐵闆了?
其實,她使錢賄賂的那個小吏也提過——這事成不了,可她就是不死心。
沈卓看着人氣成包子模樣,隻得擡手為她倒了一杯新茶,語氣溫和幾分:“好了,小陶,别生氣了。明日我會去求見甄大人。本朝律法規定,即使是流民,也可以投靠當地有戶籍的人家,或由地方官府安置,所以,即使你沒有戶籍,隻要與上官說明清楚,縣官也是不能拒絕的。”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爹以前也是這樣為我上戶籍的。”
“啊?”陶夭眨眨眼。
她隻覺這平平淡淡的一句話裡好像有很大的信息量,一時間甚至有些沒反應過來。
最終,陶夭低頭瞥了眼沈卓遞來那杯茶,賭氣般一飲而盡,擡頭瞪他一眼:“你說的!”
翌日,沈卓一大早便出門了,照常睡懶覺到日上三竿的陶夭是被一群衙役的喧嘩聲吵醒的。
她頂着一腦門起床氣開門,見捕頭甲正于院中拿着一袋俸祿招呼同僚。
……這沈卓也真是的,一天到晚瞎忙,發工錢這麼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告訴自己一下!
陶夭心中大大的不認同,她眼珠一轉,湊上去作好奇狀:“喲,諸位大人發工資啦?這回又能請大家吃雞啦!”
像是完全忘記之前是誰在知府面前告下刁狀。
“……”捕快乙趕緊掩了錢袋子。
“怎麼了?”
陶夭眼角一挑,心裡不禁暗笑,臉上卻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遮得這麼嚴實做什麼?啧啧,不是說了我有陰陽眼了餓麼,你遮着有用?”
“不怕不怕!”
捕快們連忙擺手,一個個卻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腳底下隐約有些發虛。
“陶姑娘這一手裝神弄鬼的本事可真是高明!”捕頭趙冷哼一聲,毫不買賬。
陶夭微微眯眼,隻是低頭盯着他手裡的俸祿袋子,目光幽幽:“發的俸祿錢挺沉啊,給我看看?”
捕頭趙斜了她一眼:“你算哪根蔥?我們發不發俸祿,發多少,關你什麼事?一邊去!”
“沒記錯的話,你們才被扣了一月俸祿。你這……不好吧?”陶夭哪裡會輕易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