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磨磨牙,開始威脅:“我就将你助纣為虐,給青玄觀提供棺材的事情告訴知府大人!”
她就不信,青玄觀的棺材用量這麼大,這老闆難不成真的一點沒察覺異樣。
“行行行!姑娘坐,價錢好說!”心照不宣的老闆和陶夭很快哈哈笑開了。
留下沈卓将棺材一個個封好。
陶夭抱着瓦罐雞,盤腿坐在一棺材上,看着沈卓在城外義莊忙活。
這回出城有府衙專屬的腰牌,顯然順利很多。
她也不是不想象征性地幫個忙,就是……也扛不動棺材呀。
忙活完,二人便又坐着闆車去青玄觀找王玄清。
沈卓得知這欽點雞是喝青玄觀的山泉長大的,覺得還是放生在觀中最是安全。
青玄觀到底是皇家道觀。
出了這麼大的事,官家複又調來道人,将這空觀填上。
這會兒,新任觀主已經走馬上任了。
誰知,敲開了門,王玄清卻不在。
應門的是一小道童。
“真是的,那個懶人這會兒怎麼淨亂跑?”眼見撲了個空,陶夭倚在門邊癟嘴,說着風涼話。
“這位施主,玄清師兄是去調查觀中的假香火錢了。若是有事,小道可代為轉達。”
“這……”
沈卓無奈,隻能把欽點雞托付給這小童。
“警告你啊,可别想偷吃了,這雞可是價值連城呢!我還會回來檢查的,若是掉了一根毛,把你賣了你都賠不起,知道不?”陶夭不忘威脅。
“知……知道了……小道等人食素,絕不可能殺生的。”童兒也被吓到了。
“我問你啊,王玄清人呢,你剛說什麼假香火?”陶夭來了興緻。
“這香火還能有假的不成?”
“當……當然。就是咱們最近輕點功德香時,發現……發現……”小童說話有些結巴:“有假銅錢混入,數量還不少。玄清師兄受觀主囑托,便去調查了。”
“呦,看來這青玄觀的風水是真的不好。”陶夭哼了一聲。
“前任觀主愛好活人煉丹,現任道觀成了流通□□,你說要不是因為風水太差,怎麼事情就偏生要找上你們呢?”
“哦我知道了!”她以拳擊掌。
“怕是此地女子陰魂不散吧……”陶夭裝神弄鬼的同時,音色也刻意顫抖起來。
“怎……怎會如此!”小童已經快哭了。
他原本在玄都觀待得好好的,也不願意被調到這裡啊。
“好了陶夭,你别吓他了。”
沈卓看不下去。
“走吧。”
“欸你等等我!”陶夭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闆車。
載着陶夭的車駛過熙熙攘攘的市集。
街邊小攤上琳琅滿目的首飾在陽光下閃着微光,吸引了她。
“等等,停一下!”陶夭拍拍闆車。
她拿起一支雕着桃花的銀簪子,指尖輕輕撫過簪頭的花紋。
“老闆,這個多少錢?”
攤主是個精明的中年婦人,見生意上門,還是這種愛美的年輕姑娘和俊秀郎君的組合,當然是要好好宰人一頓:“姑娘好眼光,我這簪子可是上等的銀簪,不過若姑娘誠心想要,不多,二兩銀子就行。”
“二兩?”陶夭瞪大了眼睛。“你搶劫呢!”
她将簪子拿近細看。
“你這分明是鍍銀的,連花紋都刻得歪歪扭扭的!你看!”
還不如她在雞肚子裡發現那模子上的花呢!
“明明就是假的,你當真的賣呢?”當她冤大頭麼!
“呦……姑娘你沒錢呢?”婦人看看陶夭,又看看她身後沈卓。
方才自己怎麼沒發現,這兩人穿得普普通通。
婦人面露鄙夷,小聲嘟囔。
“窮鬼……不買就别影響我做生意。”她一把搶過陶夭手中桃花銀簪。
沈卓自然聽到了那“窮鬼”二字。
不如說,這話他聽得多了,更難聽的也不是沒有,早習慣了。
隻是……
他不由扯扯陶夭的衣袖:“其實,咱們的錢是夠的……”
就是買了的話,這個月她可能都隻有吃素了。
但被人看輕的滋味他懂,自不想讓陶夭也有這等經曆。
“夠是夠……”陶夭壓低聲音,踮着腳和人咬耳朵:“可以後咱們要用錢的地方可是很多的!”
那可不得一分錢掰成兩分花麼?
而且保不齊她也會看上更多的首飾衣服呀!
她那些鐘愛的首飾都和包袱一起祭了!
想到這裡她就心痛啊!
陶夭不禁攥緊了胸口處的衣襟。
真是痛心加倍啊!
“再說了,這簪子根本不值這個價……"陶夭瞥見攤子上還有一對玉镯,在陽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不由又多看了兩眼。
女攤主聽到了沈卓那句“錢夠的”,猶豫一瞬,便又笑臉相迎,拿起玉镯舉到人跟前:“姑娘可是想再看看這個?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
陶夭冷笑一聲:“得了吧,你這破玉镯連紋路都不對,分明就是染色的石頭!就這貨你還好意思說上好的和田玉?”
她原本的那個镯子倒真是和田玉的,也是和簪子同款的暗器——開啟機關,便能發射多根毒針。
隻是一路上女扮男裝,當然不能再戴镯子。
哎……
“走!”
陶夭氣呼呼的。
走出幾步,她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支桃花簪。
陽光正好,簪頭的桃花仿佛在向她招手。
她咬了咬唇,狠狠心,跳上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