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淵覺得眼前這女子有些面熟,無奈日理萬機,既想不起來,也無心去想。
面熟是當然的。
陶夭那通緝令好歹也在他這裡過了一遭,蓋了大印。
但刑名事宜是司刑主管的,加上做官日久,不得升遷,謝淵也漸漸開始倦于政務,一心撲在逢迎讨好上官上。
“回大人,民女是大衆臉。”陶夭臉上湧起讨好,一整個皮笑肉不笑。
“大人!”王廚娘指着雞圈,大聲叫嚷起來:“那雞好像不行了!”
衆人目光都朝着幸存雞看去。
隻見它咯咯叫了幾聲,的确不似昨夜攻擊陶夭時那樣趾高氣昂,反倒像得了嚴重雞瘟似的。
“我的雞啊!”謝知府面露痛苦,也不顧什麼大人的威儀了,直接就在雞圈跟前蹲下來。
隻是,他懷裡的珍禽沒一會兒就蹬腿咽氣了。
“去處理了吧。”謝淵垂頭喪氣,似乎看到了自己亮不起來的仕途。
“是。”
廚娘隻能捧着雞回廚房。
待到看熱鬧的人群散去,陶夭複湊到沈卓跟前。
“這雞我去幫你處理啊……”她忙着毀屍滅迹。
“小陶,欽點雞究竟藏在哪裡?”
“你問我?我怎麼知道?”陶夭死不承認。
“是不是在房裡……”聯想到昨夜,陶夭在床下摸索的詭異舉動,沈卓很快想通了。
他那時隻以為她在找夜壺。
“你……”被猜中了心思,陶夭的氣勢弱了那麼一點。
“你是不是剛才就猜到了,那怎麼不和知府說?”
“如果我揭穿了你,你會……”
不錯麼,總算不至于太笨。
陶夭臉上浮起抹志得意滿的笑。
這不,還是能拿捏他的麼~
“你去哪兒?雞還活着麼?”
“放心,活着啦,我好餓……”陶夭摸摸癟下的肚子,沖人嘿嘿笑:“我先去吃早飯,待會兒給你帶一份?”
“多謝,我吃過了。”沈卓隻能自己回房去解決那隻被捆綁一夜的欽點雞。
陶夭剛進廚房,就看到王廚娘正在為那雞開膛破肚。
“咦?這雞不是得病了麼,怎麼還要吃啊?”她有些疑惑。
“姑娘說笑了”,廚娘手起刀落,“這雞當然是不能端上晚宴的,不過,我覺得……”她用圍裙擦擦手上的油,“沒有雞瘟這麼快的,就剖來看看,如果可以,也不浪費麼。”
“哦……”已經成窮人的陶夭表示她很理解。
她剛從籠屜挖出倆熱氣騰騰的饅頭,小手幾乎要攏不住,就看到廚娘從雞肚子裡掏出了什麼。
“咦?”
“怎麼了?”就陶夭這性子,哪能錯過任何八卦。
她拿嘴叼上饅頭後,從廚娘手上接過一物,眯着眼細看。
“這是……哦,我知道了,這雞肯定是吃了它,所以才會突然嗝屁的!”
陶夭用小拇指拎着個黃橙橙的玩意兒。
“這是什麼啊?”那東西圓圓的,薄薄的,好像是銅制的,看起來還有什麼花紋,但因為用得久了,邊沿都磨損了很多。
“是不是你們做點心的模具啊?”某人的吃貨屬性間接發作了。
“不是啊!”誰家做點心的模具這麼小。
“沒事,好在這雞死因已經大白了,姐姐大可以做個白斬雞來吃。”
陶夭抛了抛手裡的小東西。
“既然沒用,那不如給我。”她好奇心不是一般的旺盛。
“我回去研究研究~”
“行啊。”廚娘的注意力全在自家欽點白切雞身上。
“給你!”陶夭關上門,又塞了個酒釀饅頭給沈卓。
明明是大白天,但動作卻鬼祟得可以。
後者才剛将陶夭塞在瓦罐裡頭的欽點雞解救出來,抱在懷裡喂溫水。
這會兒剛好用饅頭一點點喂它。
沈卓又擡頭看看陶夭。
怪不得這麼冷的天,她不穿棉衣就往外跑,原是用來将這雞五花大綁了。哎……
“沈卓,你看看這什麼?”陶夭将雞肚子裡新得的神秘物件在沈卓跟前揚了揚。
“這……”
沈卓接過陶夭遞來的碎片。
她則順手接過對方手中雞。
“咕咕……”雞喙被沈卓重新用布包了,加上悶于瓦罐一夜,雖被陶夭摸得很不滿,此時也隻能發出些輕輕的打鳴聲。
雞的肚皮被陶夭揉捏一通後,她眼睛忽然閃亮了。
隻因陶夭覺得——雞肚子裡有種很特殊的觸感。
“肯定是個好東西,感覺比我給你看的那個要特别!”陶夭發出一陣詭異笑聲,像是捕獲了什麼絕世寶藏。
“什麼啊?”沈卓也沒認出,陶夭給自己的究竟是個什麼,就聽她還在那自誇上了:“不愧是我,天生就是吸引寶貝的體質!”
陶夭啪地自雞肚子裡掏出那手感奇特的玩意兒。
見到那光滑又圓溜溜的物體時,她滿臉笑容一下僵成了褶子。
“怎麼會是……雞蛋?”陶夭有些不可置信地低頭看着手中戰利品,又看了看沈卓,一臉困惑。
看到陶夭失望的樣子,沈卓故作鎮定地咳了咳:“小陶,你可是覺得……這個雞蛋裡藏了什麼寶貝?”
“呃……不是……”陶夭迅速反應過來,開始挽救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這個雞蛋……你看它這麼光滑,這麼不同尋常,可得敲碎了好好檢查一下,沒準裡面藏着什麼寶貝!”
沈卓忍俊不禁,搖了搖頭:“還是放下吧,它不過是隻普通雞蛋而已。”
難得看陶夭吃癟,他又補充道:“不過,你若是愛摸雞蛋,下次可以去廚房裡摸。”
陶夭立刻放下雞蛋:“哼,這次隻是有點小失誤!”
“還叫喚!”她又沖懷裡雞哼了幾聲:“待會兒就把你賣去菜場殺了!”她摸摸欽點雞那光滑水亮的羽毛,俨然已将這雞幻視為一堆錢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