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心中一凜,意識到自己中了軟筋散之類的玩意兒。
她隻能勉強轉了轉身子,将自己翻個面兒,開始環顧四周。
她現在是黑戶,不能指望官府來救她。
王玄清他們……她才認識他們幾天呢,怎麼敢寄希望于他們?
周遭光線昏暗,隐約能看出這是一間密室。
她正被關在一個巨大的鐵籠子裡。
籠子裡除了她,還有幾名女子。
其中一位中年婦人衣衫淩亂,面容憔悴,嘴唇幹裂,顯然已被關押多日。
她身旁蜷縮着兩名侍女,也被牢牢綁縛着,年紀都不大,臉色蒼白如紙,眼神中滿是恐懼和絕望。
陶夭眯了眯眼,面前這中年婦人雖然狼狽,卻不像是個沒錢的。
這不身上那衣服雖然開了幾個洞,但這高檔的絲綢尋常人家可消受不起。
啧啧……還是诰命的款式。
定是知府夫人無疑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下賞金跑不掉了!
想到這層,陶夭心情大好,身上的酸軟無力都暫時抛到了腦後。
她舔舔嘴唇,朝人眨眨眼:“姐姐你可是知府夫人?”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那婦人聞言,緩緩擡起頭,眼神有些渙散,過了片刻才聚焦在陶夭臉上。
她張了張嘴,聲音喑啞:“你……是何人?”
“我呀?”陶夭歪歪頭,故作天真:“就是個路過的,不小心被那些人抓了進來。看你的樣子,似乎已經被關了很久?”
知府夫人苦笑一聲:“可不是麼,不知多少天了。”
她來青玄觀,是替即将科舉的兒子求功名的。
誰承想竟然能卷入這飛來橫禍中?
“那些道士每日隻送些殘羹冷炙,連水都吝啬給一口……我這三個丫頭也跟着我受苦了……”
說着,中年婦人看了一眼身旁委頓在地的幾個侍女,忍不住輕輕啜泣起來。
兩名侍女皆低着頭,臉色蒼白,眼中滿是恐懼。
其中一人低聲還在哆嗦:“夫人,我害怕……今天已經是第八日了……”
“竟已經八日了麼?”另一個也受氣氛感染,紅了眼眶:“那些人……今天又要來了……小紅被他們帶走了……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對麼!”
陶夭躺在地上看着她們,心中暗自盤算着如何安全脫身,好去領賞金。
她開始安慰金子們,不對,是肉票們:“夫人不必太過憂心,我朋友知道我們被那些臭道士們抓了,外頭還有知府衙門的捕快,咱們有辦法脫身的。”
“真的?”知府夫人眼神瞬間亮了不少,“那些道士手段狠辣,不知夫君能否鬥得過……”
婦人與知府是多年的夫妻,自然知道他有多少本事——不然也不會這麼久都沒有升遷了。
陶夭心中一動:“夫人放心,天無絕人之路。不過還得麻煩你一下……”
聞言,夫人微微側頭,示意身旁的一名侍女:“小梅,去,幫她解開。”
“……是。”那侍女扭動身體,緩緩膝行幾步,姿勢顯得極為不雅,默默靠近陶夭。
陶夭卧在地上,雙手被粗糙的麻繩緊緊綁住,手腕已經被勒出了幾道紅痕。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簪子斜斜地插在發髻上。
侍女爬到陶夭身後,側卧下來,用嘴唇去夠她頭上那支簪子,動作笨拙而艱難。
幾次嘗試,都未能成功,額頭上已經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終于,侍女的嘴唇碰到了目标,她小心翼翼地用牙齒咬住,将之從陶夭的發間抽出。
“給我。”陶夭艱難地轉了個手花。侍女又向下挪動幾分,将嘴裡的簪子送到她手中。
陶夭再次開始搓磨繩子,動作麻溜得像是跑碼頭,捆綁貨物的搬運工。
自己怎麼就能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都怪那該死的王家!該死的牌位!還有該死的哥哥!
她不由在心裡将仇人翻天覆地地罵了個遍。
感受到手腕上的麻繩漸漸松動,陶夭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氣。
看來,她的逃生術又精進了不少。民間還真是個鍛煉人的地方呢。
陶夭不禁有些感慨,仿佛一曆經滄桑的智慧老人。
可惜,軟筋散的效果還沒過去,她現在依舊腿軟手軟。
“你們快跟我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她沒忘了趁機套話。
“是這樣……”聽了知府夫人的話,陶夭已經将事情的始末掌握了個七七八八。
“他們一次性要帶走八個人……”這數量可不小啊,到底是要幹什麼事呢?
“那些女孩都沒有回來……”她喃喃自語,“看來都已經……”
陶夭話音未落,密道遠處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人正朝這邊走來。
兩名侍女吓得渾身發抖,緊緊抱在一起。知府夫人也臉色蒼白,低聲道:“他們又來了……這次不知又要挑誰……”
陶夭眯了眯眼,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她趕緊停下磨繩子的手,沖着同箱幾人低聲道:“别出聲,裝昏迷。”
夫人與侍女們對視一眼,便縮在角落,裝睡了,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
陶夭将臉别到靠牆處,心中暗暗盤算着逃生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