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明珠勸她忍下一口氣，原本想是息事甯人，大家都好。不料良嫔又從中聽出些别的意思，覺得韶明珠暗裡說她小肚雞腸。

良嫔眯起眼，視線在韶明珠和太子妃之間轉了個來回，半笑道：“喲，太子妃和韶寶林竟這般要好，真是難得。有太子的恩寵就是不一樣，連太子妃也要高看幾眼，韶寶林可是有福氣了。”

太子妃無寵，聽良嫔這話總覺得不對，又摸不出來，隻好幹瞪眼。韶明珠倒是淡薄回了一句：“今日在宴上，妾便說隻盼和睦。東宮是如此，後宮也是如此。難不成良嫔娘娘不這樣想麼？”

“你什麼意思？”

“妾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良嫔不願和太子妃明着撕破臉，是顧忌皇後幫太子妃撐腰。若是她過分為難太子妃，反倒落了把柄在皇後手裡。

可是眼前的韶明珠算什麼？

東宮裡一個侍妾罷了。

良嫔面上沉下來，森森一笑，“這樣說起來，韶寶林是指責我不懂和睦，故意生是非了？我再如何，也是你配說的？”

“妾——”韶明珠耐着性子開口，吐出一個字便被打斷。

“韶寶林才入宮，是該好好明尊卑！既然太子妃不讓人教你，那我便親自教教你！——就罰你抄二十遍女誡，三日之内交我！”

這是明擺着的為難。

就連太子妃也看不下去，想要站出來為韶明珠說話。韶明珠輕輕拉住太子妃衣袖。

這邊動靜鬧得大了。

韶明珠不願意再與良嫔繼續糾纏下去，她深吸一口氣，秀麗面容無波無瀾，“謹遵娘娘谕令。”

此刻，韶明珠隻盼着良嫔快些走，别叫嚷着讓滿宮都知道。為此，抄二十遍女誡也沒什麼。

良嫔橫了她一眼，勉強舒心些。還待放幾句狠話，卻忽然聽到身後遙遙一聲戲谑，“她不懂規矩，良娘娘可莫要生氣。”

良嫔錯愕回頭。

不遠處，站着兩個錦袍男人，一年長一年輕。年輕那個正是姜钰，他對上良嫔愣怔視線，微微揚起下巴，又越過良嫔，去瞧韶明珠。

而另一個年長的，正是當今聖上！

韶明珠與姜钰視線對上的時候，身邊人皆已經跪倒。姜钰對她做了個手掌下壓的動作，韶明珠才後知後覺發現姜钰身邊的人。

她也跪了下去，頭埋下之前，似乎瞥到了姜钰一抹笑意。

她随着衆人請聖安。其中良嫔的聲音稍微有些顫抖——她萬萬沒想到會遇見陛下，又很快想起自己的裙子污髒了，于是更加惶恐。

衆人頭頂傳來皇帝低沉卻有些虛乏的嗓音：“起身吧。”

良嫔站起來，下意識想用手掩蓋住裙子上的水迹，卻一下發覺陛下在看自己。良嫔有些慌亂地請罪：“方才......方才有幾個奴婢把水灑在妾衣裙上了，還請陛下恕妾儀容有失。”

“儀容不是什麼大事。”皇帝語氣平靜。

良嫔未來得及松一口氣，便聽見那道聲音接着說：“你在宮中作威作福，刁蠻跋扈，才是真的令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