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嫔聽了這話,登時猶如五雷轟頂。她一下跪倒在地上,慌忙請罪:“陛下!妾......妾沒有跋扈!隻是,隻是韶寶林以下犯上!”
她說完,像似抓住什麼希望,指尖指着韶明珠,語氣尖銳,“韶寶林她眼裡沒有妾,便是藐視陛下!陛下.......妾隻是想出口氣......”
說到最後,她語氣哀切,字句都像真心為了皇家顔面。
她倒是也聰明,知道這個時候隻能搬出禮儀尊卑來為自己正名。可皇帝聽了,卻是不置一詞,他掃視衆人一圈,随口問不遠處幾個立着的奴婢,“你們說,韶氏有沒有以下犯上?”
良嫔在宮中人緣不好,幾個宮人面面相觑,又覺得韶寶林沒有說什麼過分的話,便吞吞吐吐道:“這......奴婢們也沒看清......”
良嫔氣急敗壞,要不是顧及着聖上在這裡,估計早就跳起來發火:“ 你們幾個睜眼說瞎話的奴婢!方才韶明珠明裡暗裡嘲諷我,你們都沒聽出來不成?”
這話倒也不完全是托詞,韶明珠的确是暗地裡嘲諷了她幾句,但既然不是明着犯上,宮人們說沒聽出來也不是不行。
這個啞巴虧良嫔隻能吃下,但依舊不服氣,氣得胸膛不住起伏,對着皇帝高聲辯道:“陛下,您平日裡不是說過後宮無規矩不成方圓嗎?今日犯宮規的是韶寶林,妾教訓她也是理所應當!”
……
還未等皇帝開口,衆人便聽到一聲笑。
“良娘娘,你說韶明珠犯上,我聽着卻不大信。她平日裡話少,膽子又小,我聲音高些她便怕——你可莫錯怪了她。”
姜钰雙手交疊在身前,姿态随意,說話的時候居高臨下看着良嫔,語氣雖然含着笑意,但眼中卻是半分笑也無。
衆人聽了,心裡明鏡似的——太子殿下這是明着維護韶明珠呢。
從頭至尾,韶明珠一句話也不說。無論是良嫔指責她,或是太子殿下維護她,始終垂眼站立,不發一言。
良嫔看看太子,又看看韶明珠,臉上又驚又怒。
她一心想要辯解,卻又看見皇帝臉上的不耐煩,頓時把即将出口的話都咽了下去。良嫔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出。皇帝似乎有些疲累,不願再為了這等雞毛蒜皮小事而費精神。
“行了,你也不必再辯。是朕親眼瞧見你張狂的模樣,不是旁人誣陷——朕就罰你三個月月俸,禁足一月吧。”
“陛下!”
良嫔大驚失色,惶惶然伸出手想要拉住轉身疾走的皇帝,“陛下!……您寬恕妾一次吧!陛下!”
皇帝不耐煩再聽她說下去,加快了腳步。
姜钰今日和皇帝一同出來,乃是父子之間有事相商議。皇帝走了,姜钰沒有立即跟上去。他又看了一眼韶明珠,唇角微揚道:“早些回宮去,再惹出事來收不了場,便是活該挨罰了。”
韶明珠福身:“......是。”
......
皇帝和姜钰走後,衆人腦子中緊繃的弦才終于松下來。太子妃長舒一口氣,看着韶明珠的眼神有些複雜,半帶酸意道:“如今殿下真是看重你,這般叮囑,我們難得能聽見。”
韶明珠知道太子妃沒什麼心眼,有什麼便說什麼,于是也不往心裡去,笑道:“殿下再看重妾,也隻有太子妃是殿下的妻子。太子妃有如此寬仁心腸,妾們才真是好福氣。”
說罷,她看了張孺人一眼。張孺人心領神會,跟着附和。
太子妃這才舒了心。她沒什麼城府,喜怒哀樂皆形于色,韶明珠和張孺人這麼一奉承,便又什麼事都沒有了。
她自知讨不到姜钰歡心,韶明珠雖說得寵,卻不像白良娣那般陰滑,對她百依百順,她也很看的慣她。
“你們就知道哄我罷了。”太子妃面上也染了疲倦,她擡頭看看天,天邊已是一抹霞色。霞光沿着天邊蔓延過來,似近似遠,似清似暈。
一行人離開皇宮,很快回到東宮。剛邁進宮門,一個宮女便來通傳,“太子妃,不好了!今日午後白良娣便腹痛不止,眼下傳了太醫看過,也不知有沒有好轉......”
白良娣身懷六甲,腹痛可不是小事。太子妃瞥了那宮女一眼,略帶薄斥道:“慌什麼?既然傳過太醫,那邊按着太醫的方子給她治就是了。我又不會醫術,你同我說有什麼用?”
“太子妃。”
韶明珠連忙打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