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該壓壓她，否則這東宮還真容她無法無天了。”

陳寶林猶自得意，因隔着一塊大石遮掩，絲毫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韶明珠二人。她不屑輕蔑，指甲輕輕敲着另一隻手手背，指使道：“你們還愣着做什麼？還不把她拖下去！”

嗚咽中夾雜着宮女絕望的求饒聲，就在這時，太子妃走上前。

在陳寶林詫異并着些驚慌的目光中，太子妃瞟了她一眼，蔑笑道：“喲，真是辛苦陳寶林費心思管教宮人了。母後不久前才曉谕六宮，要以寬仁治下，怎麼到你這裡，打碎一盆花就要沒了性命？”

......

陳寶林漲紅了臉，知道頂撞太子妃不對，可又不願在張孺人面前丢了臉面，便壯着膽子辯解：“這花名貴，妾也不常得......”

“什麼名貴的東西，要用命來賠？”太子妃一聽更是惱怒，拔高聲音呵斥。

陳寶林肩膀一瑟，不再言語。

瞧着她驚吓又尴尬的模樣，太子妃心中舒爽許多。平日裡這陳寶林向來與白良娣走得近，今日好不容易有個懲治她的機會，太子妃心中不免生出些惡意來。

她要她丢臉。

要她在衆人面前，在她最看不起的宮婢面前顔面無存。

懷着這樣的心思，太子妃微微揚起下巴，對陳寶林道：“你跪下。”

陳寶林愣了愣，随即不可置信地，目光顫抖地看向太子妃。她張了張口，環顧四周，卻不能成功說出一個字，最終隻羞恥擠出一句斷斷續續的話：

“太子妃......你.......”

“我讓你跪下。”

太子妃身邊大宮女見狀，也上前，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對陳寶林道：“寶林難道執意當衆頂撞太子妃嗎？”

陳寶林盯着腳邊花盆碎片，盯着那依舊鮮豔，卻被沾染了塵土的花，緩緩屈膝跪下去。

太子妃嘴邊揚起一個笑容。

她幾乎是惡毒地、肆意報複地道：“你既然做錯了事，那我就罰你在這裡跪上一個時辰。”

恥辱席卷了陳寶林的身子，她眼中閃着淚，同時也恨。可她卻也隻能跪在這兒。周圍不時有來去宮人停下腳步看這一幕——陳寶林不敢擡頭，連想也不敢想她們内心的嘲笑。

她自從入東宮，一直是張揚的，從未有過今天這樣的辱。

太子妃不再看她，轉而對張孺人和顔悅色道：“你身子不好，便先回去吧。”

張孺人把視線從跪着的陳寶林身上移開，雖說有些驚詫太子妃今日為她出頭，可還是垂眼行禮，“多謝太子妃。”

————

張孺人走了，太子妃回頭招呼韶明珠，“韶娘子，我們走吧。”

微風輕拂，湖面掀起一陣波光，伴着臨水特有的涼意飄到韶明珠身側。韶明珠上前，在經過陳寶林身邊的時候，察覺到陳寶林身子抖動的更厲害。

她沒想到，韶明珠也在此處。

她如此窘迫的時候，竟然被韶明珠看見了。陳寶林閉上眼，複又睜開，咬牙對一旁停住腳步的韶明珠問：“你瞧我的笑話，覺得心裡很暢快嗎？”

韶明珠：“我并不想瞧寶林的笑話。可是或許，過不了一炷香時間，今日之事就會在整個宮中傳遍。那時，寶林才是真的丢了顔面。”

陳寶林打了個寒顫，淚水奪眶而出。

韶明珠似乎有些歎惋，下一秒則跟上太子妃，離開了這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