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如歡目光淩厲，盯着前方花木樹影，恨恨冷笑一聲。

入東宮這些年，她順風順水，從未有人敢逆她的意思。白如歡冷冷地笑着，緩緩道：“我願意讨她的好也就罷了。既然她不領情，也别怪我眼中揉不得沙子。”

“……可，她畢竟是皇後娘娘身邊出來的人。”

白如歡笑了，“是啊，她是皇後的人，我自不會對她動手。可你放心，在東宮裡，多的是容不下她的人，又何須我來動手？”

樹影疊疊，枝葉婆娑，漸漸湮埋了塵世的聲音。

枝頭綠葉眼見更加青翠——初夏就要到了。來東宮這段時日，韶明珠幾乎是日日待在聽竹閣裡，未曾怎麼出去走過。

那夜之後，太子未曾來過——準确地說，太子已經半月沒有去過任何一人宮裡了。太子妃整日往皇後宮裡去閑坐喝茶，順便訴訴那些讓人耳朵起繭的苦，無暇理會韶明珠——韶明珠樂得清閑。

這一日，韶明珠在屋裡讀一本書，伺候她的宮女芮靜端着一盤點心打簾進來，将盤子擱在韶明珠手邊案上，柔聲道：“娘子歇歇眼睛吧。”

韶明珠笑笑，“好。”

到東宮這些日子，芮靜是韶明珠唯一有些許好感的人。她十歲便入宮，懂規矩識大體，太子妃派她來，本是想讓她順便教教韶明珠宮裡的規矩，管束着她。

可除了必須的禮儀之外，芮靜向來不多說什麼，韶明珠問她，她便道：“娘子是聰明人，不用奴婢多言。”

韶明珠拾起一塊點心，芮靜在她身邊坐下，忽然道：“今日天氣好，娘子要不要出去走走，奴婢陪着您。”

今日不但天氣好，也是韶明珠到東宮後心情最好的一天。過了十數日，她似乎也有那麼一些……意料之外的坦然了。

她想，總之錯的不是她，并不是她朝三暮四，并不是她一定要辜負永甯侯。

一切都不是她的意思，她沒辦法改變，她隻想活着。

這樣想着，心中稍微好受一些。韶明珠擡眼看了看窗外，的确是一片晴朗好風光。來東宮之後，她鮮少出門，也不能總把自己悶在屋裡。

韶明珠點點頭，道：“好，我們出去走走。”

東宮很大，從聽竹閣出來的小徑兩側栽滿了花樹，花影缭亂，葉影繁茂。韶明珠沿着小徑往外走，依稀可見一片湖泊，湖泊不大，卻是波光粼粼。

“娘子還沒去過湖邊，我們往那兒走吧。”芮靜笑道。

越往前走，湖泊便越是清晰可見。韶明珠看着湖上含苞欲放的荷花，深深呼吸，心緒平甯了許多。就在這時，身後遙遙傳來一聲嬌笑：“喲，那是誰啊？”

韶明珠回頭，迎着日光，勉強能看見不遠處有一座亭子，亭子裡，坐着三四個鮮衣女子。

那些女子中有一個是她見過一面的白良娣，剩下的便都是些生面孔。白良娣見着她，驚喜道：“韶妹妹！你快過來和我們一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