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姜仔細回憶剛才在問詢室裡的細節,蔣浩是一個高知識分子,在面對裴越的詢問時反應很快,為了給自己脫罪扯起謊來更是一套又一套的。
不過仔細想想,在裴越戳破他的謊言之後,蔣浩的表現确實有些奇怪,他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幹脆利落地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整個人似乎松了一口氣,但眼神中又帶着一絲隐秘的挑釁。
裴越也沒繼續賣關子,“按照蔣浩的供詞,他在當天晚上對死者蔣宇凡實施了暴行之後,因為醉酒的緣故在卧室裡昏昏沉沉睡了一夜,但蔣宇凡卻是在第二天早上墜樓身亡,你不覺得這個時間有些不對勁嗎?”
“對啊!”經過裴越的提醒,餘姜恍然大悟。
“根據楊濤給出的屍檢報告來看,死者蔣宇凡身上的幾處毆打傷并不嚴重,也就是說第二天早上蔣宇凡人應該還是好好的,那麼當時已經酒醒過來的蔣浩又為什麼非要把自己的兒子置于死地呢?這确實不合理。”
“沒錯。”裴越肯定了餘姜的話,“蔣浩如果存心要殺人的話,他應該有更好的辦法才是,可他為什麼偏偏選擇了這種倉促又破綻百出的方式,所以事發當天早上一定是有什麼突發情況,讓他不得不這麼做。”
聽完裴越的分析餘姜才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真的完全具備一名合格刑偵隊長的素質。他在面對罪犯時遊刃有餘,能夠完全掌握節奏,嗅覺敏銳而且觀察細緻入微。
相反自己卻因為一些早就過去的小事忽略了這麼明顯的地方,這對她當下的職業來說絕對是大忌。
案件偵查過程中任何細小的地方都需要注意,一旦稍有忽視就意味着案件分析方向很可能會因此偏離,繼而導緻破案進度被拖慢,受害人的冤屈得見天日的那一天就會越晚到來。
裴越看着餘姜臉上流露出的一絲懊惱,他想了想說:“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你一個新人,要學的東西還多着呢。”
餘姜當然知道這一點,隻不過裴越能對她說出這樣的話,餘姜還是有些意外的,原來裴隊長這張三十七度的嘴裡不是隻會發射連環冰刀啊。
“裴隊長這是在安慰我嗎?”餘姜将文件袋夾在胳膊下,雙手合十朝着裴越拜了兩下,“那我就多謝裴隊關心了。”
裴越:“……”不怕他的餘姜讓他有點牙癢。
“回去之後好好看看今天的訊問筆錄,下次問話你去。”
“我?”餘姜吃驚地擡手指向自己,“不是您、您确定嗎?讓我去?”要知道目前在大家眼裡她還是一個被各種嫌棄拖後腿,連見習期都不一定能通過的新人。
裴越皺了皺眉,“你那是什麼表情?怎麼,不願意?”
“願意願意!當然願意!”餘姜連忙點頭,眉開眼笑,一臉誠懇,她正愁找不到機會讓大家看見她這個隻會拖後腿的新人現在已經“幡然醒悟”了呢,這可謂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裴越:“這還差不多。”
“不過為什麼讓我去啊?”餘姜好奇的看着裴越,她還是有點不明白,雖然她對自己能力還是有點信心的,但裴越又是為什麼會做出這個決定呢?
“蔣浩是一個善于僞裝又有些自視過高的人,經過今天的問訊他已經對我産生了防備,但你不一樣,你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經驗不足,構不成太大威脅的年輕菜鳥,我要你在他放松警惕的時候抓住他的破綻。”裴越話裡是想要讓蔣浩這個犯罪嫌疑人一擊落敗的堅定。
餘姜:果然這才是裴隊長會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