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景延當晚飛回北陵,沒有再關注“智雲”的後續進展。
“顧氏”大廈還是像往常一樣,六點一到門口人流湧動。
可“顧氏”的頂樓,每每到了夜晚,總有一間辦公室亮起燈光。
這不,顧景延照常忙到深夜。
他習慣性去拿右手邊的相框,手指觸摸的地方空空如也。
他心下湧動,這才想起來,早在幾天前,他就已經将兩人的合照扔進了垃圾桶。
酸澀自心間湧出,顧景延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任情緒靜靜褪去。
偏不遂他所願,他欲想忘卻,情緒卻來的欲加兇猛。
過往的歡愉,過往的孤寂,過往的一切一切。
都化作最尖利的刺,紮進他的心裡無法拔出。
他猛地從坐椅上站起來,大步直奔垃圾桶。
那本該裝滿廢紙和相框的垃圾桶,此刻卻空無一物。
顧景延慌了,他将整個垃圾桶翻了個底朝天,可回應他的,隻有噗簌噗簌的垃圾袋聲。
他來不及多想,徑直跑出辦公室,直奔消防通道旁的垃圾房。
走廊裡一片昏暗,顧景延顧不得打開燈,迫不及待打開垃圾房的大門。
可幾近淩晨,垃圾房裡的垃圾也早已經被收拾了個幹淨。
裡面空空蕩蕩。
哪裡還有什麼東西。
他接連翻了幾個垃圾桶,裡面幹幹淨淨,沒有一點相框的痕迹。
顧景延不信邪,又重新将整個垃圾桶翻倒在地上,試圖找出被隐藏在暗處的物什。
可翻了一遍又一遍。
記憶裡的東西卻怎麼也看不見。
心底略過一陣陣抽痛。
過去他留不住想留的人。
現在,依舊留不住想留的東西。
衆人都說他是天之驕子。
拿得了世界冠軍。
也承擔得起集團重擔。
可他這一生,又何其失敗。
“吱呀”一聲,有人從門外推門走進來。
進來的人顧景延認識。
他的助理陳珂。
她的手裡,還拿着一個東西。
“顧總,您是在找它嗎?”
顧景延的視線定在她手裡。
那分明就是他一直在尋找的合照。
“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顧景延有些不敢相信。
他走上前,從陳珂手裡接過那相框。
相框裡,他虛化的背影後,正是許悠的笑臉。
那是他複盤時無意間發現的一幕,被他足足珍藏了七年。
後來,他們又拍了很多很多合照。
可沒一張,能抵得過這一張在顧景延心中的分量。
“前天在垃圾桶裡看到,猜到您會後悔,我就先替您收了起來。”
顧景延一怔。
終于将視線定在陳珂臉上。
她進入公司三年多,行事周全可靠,是難得的人才。
“多謝,怎麼這個時間還沒下班?”
陳珂抿了抿唇,有些失措。
“手裡還有些工作,想着做完再下班。”
顧景延點頭,伸手推開門,女士先走,自己則跟在身後。
“去系統上申報加班吧,三倍薪資,我批準。”
陳珂的腳步放緩,跟顧景延走在同一水平線。
“謝謝顧總。”
她偏頭看向顧景延,他正小心翼翼擦拭着相框裡的人。
眼中飽含深情,不似看向她時那般正經嚴肅。
顧景延回到辦公室,洗淨了手,又拿了紙巾将相框擦了又擦,才重新将它擺到原來的位置。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請進。”
陳珂拿着剛剛熱好的飯盒走進來。
顧景延直起身子,将視線從相框上收回來,投到來人身上。
陳珂走近幾步,留意到放回原位的相框,又小心翼翼地開口道。
“顧總,我剛點了夜宵,您也趁熱吃點兒吧。”
顧景延這才看清她手裡的東西。
那是個外觀精緻的飯盒。
看不出裡面有什麼飯菜。
顧景延又将視線轉向陳珂的臉上。
她卻不自在地移開。
窗外出奇地安靜,隻有半開的窗戶傳來輕柔的風鳴。
“謝謝,我不餓。”
頓了一頓,他又緩緩開口。
“天太晚了,趕緊回家吧,工作留到明天就好。”
“好,謝謝顧總。”
陳珂轉身前,又深深看了一眼顧景延。
他的目光已然轉了過去,投向相框的方向。
她輕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推開辦公室的門,陳珂卻沒有急着離開。
她又轉了身去。
“顧神”
這一次,她沒有再像往常一樣叫他“顧總”。
顧景延應聲看過來,眸底閃過一絲詫異。
陳珂緩了一瞬,又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