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王敬軒對三皇子的話語充耳不聞,他早就聽說鄒靜文這混小子去守撫甯王府的門了,王八羔子一窩生,果然是沈雲瑞的門。他忍不住用惡毒的眼神看着緩緩走來的兩個人,旁的人也安靜下來,神色各有各的精彩。
鄒靜文滑過去了,他看着繃緊了的王敬軒,招手和他打招呼。
王敬軒臉紅了又黑,黑了又青,看了眼兩邊的人,冷笑一聲,别過頭去。
三皇子本來還要發怒,突然也想起這兩個人的恩恩怨怨,有了這一茬,覺得有趣,看着這修羅場也閉了嘴。
眼見王敬軒想不通終于回過頭來,張嘴就要罵人,鄒靜文突然搶上前來,一巴掌拍上他的背。
王敬軒隻聽這貨親切地說:“好久不見了!隔了這些日子怎麼瞧着消瘦了好些。”
那當然,王敬軒讓他那一頓好揍搞得不得不躺在床上修養,每天忌口這個注意那個,日子過得跟和尚一樣,傷好了之後每日還有他老爹的一頓好訓,這幾年都沒個潇灑日子。
好容易禁閉結束,本着打不過我還躲不過的心理出來赴宴,想用這些陽春白雪來回複往日的美好生活——誰想到還真的躲不過。
王敬軒看着這大咧咧的兩個人,簡直憋悶壞了。
“還真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少爺,我們坐到王公子旁邊吧。”鄒靜文的手扣着王敬軒的肩膀,看似是一個親密的舉動,實則暗中發力——王敬軒也沒臉直接就叫起來吧,還隻能閉着嘴。
沈雲瑞掃了一眼鄒靜文搭在王敬軒身上的手,方才看向東道主,對他行了個禮。
三皇子對沈雲瑞招煩的個性已經習慣了,擺手讓他坐下。說實話,他本來就是順手給沈雲瑞發一道,本隻是想把鄒靜文弄過來,結果左等右等,鄒靜文都沒有來,被拂了面子,心裡本來暗暗發火。
但是沈雲瑞居然親自來了,雖然姗姗來遲,但是過往從來沒聽說過沈雲瑞能邁出家門去哪玩玩,這下他就很有面子了。
想到這裡,三皇子刁難的心退了點,很有面子地對沈雲瑞道:“喝點什麼?”
沈雲瑞搖頭,三皇子有經驗地說敲定:“給他倒茶。”
複又轉頭看向鄒靜文,擡擡下巴:“你呢?”
鄒靜文貌似親密地問王敬軒喝的什麼。
王敬軒隻想一巴掌拍死他,但也察出三殿下态度,不好發作。
“王兄喝的是青梅酒,這個好呀。”旁邊的人替他說話,殷勤地拿起酒盞,笑語吟吟。
鄒靜文松開王敬軒,走到沈雲瑞旁邊貼着坐下,接過那杯酒。衆人顯然對他非常感興趣,都想過來玩玩,偏偏旁邊沈雲瑞自帶寒氣,于是倒也收斂。
三殿下看着兩人道:“你不喝酒就喝茶吧,但是你們遲到,就按規矩,鄒靜文,你總不能身子羸弱吧。”
一擡手,歌舞升平,千嬌百媚的嬌娘拿過全新的酒壺為鄒靜文倒上,酒水很烈,鄒靜文一觀這些姑娘,衣着沒一個保守的,心想果然如傳聞中一般的“清雅”。沈雲瑞沒有喝三皇子遞過的茶水,旁人也沒注意到,他見鄒靜文來者不拒的喝了幾杯,微微皺眉。
三皇子當然是欺負人,存心想刁難一下,于是一邊勸着酒一邊抛着問題。
沈雲瑞卻把鄒靜文攔下。
“放下。”
三皇子見到這一幕,臉上就有點挂不住笑。
沈雲瑞其人,被笑吟吟的王妃送到書院那年才五歲,啟蒙是略晚了一些。沈定方那一年剛剛拿下一場凱旋,探究、審視、好奇……各式各樣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三皇子對他的了解還是多過旁人的,知道他身子不好個性孤僻,于是難得主動示好。
那時候的沈雲瑞比現在還奇怪,那時候他不懂半點禮節,像一個啞巴,要不是他功課好得離奇大家都懷疑他智力有損。現在看着人模狗樣了,但是從來也沒見他理睬旁人,這樣的性子在一衆眼高于頂的世家子弟面前都是非常顯眼,雖然大家談起沈雲瑞沒有一句好話,平時也想看他笑話。
但是大家都是想和他交好的,無論是因了人的劣根性,還是為了人家顯赫的家室。
沈雲瑞的為人,想說得好聽可以是矜而不争,群而不黨,難聽點又可以說他乖僻邪謬,孤傲不群。沈雲瑞待人總是冷淡的,那種冷淡不是一般的自命清高或者鄙夷,而是一種夾着着目空一切的視若無物,好像他永遠都于人世油水分離一般。
但是,沈雲瑞現在的舉止,簡直可以說是像個正常的人了。為人解圍這種事發生在誰頭上都不該是沈雲瑞,這人一貫的隔岸觀火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鄒靜文聽了他的話,放下酒,随口說道:“不是聽說這樓有位名冠京城的姑娘,怎麼沒看見?”
他本是問身邊的人,聲音也不大,但是這場子裡的人就沒有一個不關注他的,聽到這句話,衆人聞言都偷偷瞥着三皇子。
“呵,你個小流氓知道的倒是不少,她來了你也聽不懂琴吧。”三皇子見衆人看自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開始暴躁,直接趕人。
“喝夠了沒,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