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記憶中隻剩那隻沒有絲毫情緒的碩大的立曈雙眼,但那一瞬間汗毛炸起,絲毫生不起反抗之心的感覺還殘存心底。
随後他便聽到了一聲竟似從天外傳來的同樣毫無情緒的聲音,那聲音說着:“八個已消除,現清除多餘記憶……叮,清除記憶成功。”
然後,地宮便開始崩塌,他尚還算機敏,帶着手下迅速撤出地宮深處,看着哪處隧道完全坍塌掩埋,毫無重進一探的可能。
隻是……八個是何物?還是說那個聲音的主人,清除了八個什麼?
連雲起仔細清點了自己的部下,并無人傷亡。
八個怪物嗎?
隻要回憶,手臂上的汗毛必回炸起。
連雲起随意呼噜了一下手臂,确信當時看到的隻有一個怪物。
隻是當他一個個拷問部下時,所有人都是一臉疑惑,一口咬定自己沒有看到什麼怪物。
看來當時那一句“清除記憶”是真實存在的,隻是不知為何,自己的記憶竟還留下了一部分。
雖然講給旁人聽時,那些混球俱都哈哈大笑,笑他是自己緊張過頭,得了失心瘋,混淆了記憶,還給自己編出一個“被清除記憶”的牽強借口。
但連雲起确信,那段記憶是真實存在的。
他按捺住焦急的心緒,他想,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願意相信他,那必然是軍師,他要靜待軍師醒來重掌軍務。
——
玉想衣來時,聽了連雲起的“八個”描述,一時無語。
八個?是bug吧。
也不知這地宮深處究竟有什麼,又或者是天道又抽了什麼風?
他心中有些猜測,但信息終究太少,還是如亂麻一般找不到頭緒,便也不再多想。
隻是命人撤去了門口的阻礙,重新開了地宮。
即使墨城地宮他隻來過幾天前那莫名其妙的一次,少時那張藏寶圖卻依舊印刻在心底,此時沒有其他幹擾,再次走近這地宮裡,他隻感覺每一步都那般熟悉。
路過中心祭壇時,玉想衣看着祭壇周遭隻餘下幾棵枯敗的墨留花,挑了挑眉。
缪萬希注意到他的疑惑,忙解釋道:“墨留花自那日盛開之後,便有枯敗的迹象。言修竹來後,便依照墨城古書,将多數墨留花封存,隻餘下少量留在原地,觀察是否有結果或是複生的可能。”
玉想衣略一點頭,上前兩步,将手如那日一般搭在祭壇上。
那一瞬間,竟有極度陰森恐怖的情緒傳來,玉想衣猝不及防之下有一瞬間的眩暈,回過神來時,缪萬希正緊扣住他的手臂扶住他,焦急的說着什麼。
他盯着缪萬希靠在祭壇上的身體,有些疑惑:“你觸碰他,沒有任何感覺?”
見缪萬希搖了搖頭,玉想衣垂下了眼眸。
他伸手想要再次觸摸祭壇,手指卻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讀懂了自己身體下意識的抗拒,而他從來聽從直覺的指引。
那就暫時不要深究了。
玉想衣回憶起方才那裹挾着巨大怨氣的陰森感的沖擊,禁不住蹙起了眉頭。
為什麼同樣的祭壇,同樣的啟動方式,上一次帶給他的是回藍效果,這一次卻是debuff?
是墨留花的作用嗎?
遺留的幾株墨留花雖已枯敗,但依然還隐約散發着極熟悉的味道,玉想衣便明白那些封存的墨留花都是進了自己的湯藥中。
那些湯藥他都喝下了,但對他其實并沒有什麼效果,那就說明并不是墨留花的作用。
那就隻有一個變量了——那未完成的十萬人祭祀。
玉想衣牙疼的扯了下嘴角。
如果他回藍的代價是十萬人的獻祭……那這藍回的也太貴了些。
算了算了,還是先顧好眼前事吧。
離了祭壇處,玉想衣命連雲起為他指了坍塌的方向,在最東側盡頭。
盡頭……玉想衣低頭看着塌的齊整的廢墟,一時失語。
這廢墟,塌的屬實太有分寸感了些,嚴絲合縫的阻隔了旁人再行窺伺的可能,卻也懂事的沒有一顆石子闖出那一條隧道的界限。
看來這地宮裡,确實有古怪。
見謎底一時半刻無法解開,玉想衣果斷轉身朝相反方向走去。
來到一處看着并無任何特殊之感的牆壁前,玉想衣擡起手敲了敲,是很平常的堅實土牆的聲音。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轉身笑着看向缪萬希:
“主公,你還記得三年前我來墨城前曾說過,要送你一份大禮嗎?”
見缪萬希點頭稱是,玉想衣興沖沖的伸手按上了一處機關。
随着一陣惹得整個地宮振動的聲響,牆壁抖落了大量沙土,竟似兩扇門般,向兩邊滑動開來。
見到門内的場景,缪萬希瞳孔一縮,連雲起精神一振,發出一聲抑制不住的驚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