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人!”
尖銳的呼救聲穿透玉想衣的耳膜,鼻尖盡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他費力的睜開眼,眼前對上一雙眼,那人戴着淺藍色的口罩,白大褂上的紐扣還扣歪了幾個,聽診器歪歪斜斜的搭在胸前,看起來很像是深夜被護士小姐姐急匆匆從值班室臨時拉起。
哦,是醫生啊?
沉重的難以思考的頭腦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耳邊傳來監護器滴滴的報警聲,冰涼的液體被推入體内,呼吸卻越來越困難,呼吸機在運作,面罩緊扣在臉上,滿是霧氣,被人為控制呼吸的感覺很糟糕,玉想衣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這是哪裡?
玉想衣迷迷糊糊的想着,眼前愈發迷蒙。
他不是正在做穿越任務嗎?此時的他,明明應該躺在墨城堅硬又潮濕的床榻上,為一大堆糾纏的謎團頭痛才對,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現代的病床上?
玉想衣費力的擡手,想要扯下阻礙自己呼吸的面罩,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柔軟卻緊實的不合時宜的布帶束縛在病床兩側。
他驚愕的轉過視線,看見一片透明的玻璃牆,後知後覺的發現,他不僅住了院,似乎還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裡。
他望着黑洞洞的玻璃牆,有些疑惑。
即使是深夜,醫院裡也應該是燈火通明的,即使是監護室外的走廊裡,也本應依舊亮着光,為什麼如此重要的監護室裡,此時卻隻亮了自己床頭一盞昏黃的小燈?
還沒等玉想衣想明白是先懷疑這個醫院為什麼不合理好,還是先理一理自己為什麼對醫院這樣熟悉好,更奇異的事情出現了。
那黑洞洞的玻璃牆竟似被人撕裂開來,一個不明人形生物竟莫名沖破了醫護的包圍圈,徑直撲到他的面前大哭。
“玉啊,你要挺住啊,你不能死啊!”
他的潛意識似是知道眼前是一個“人類”,且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類”,卻始終看不清他的面容。
這是什麼人?
玉想衣眯起眼,努力呼吸着,還未來得及反應,模糊的視線前,男人的手臂一寸寸碎裂,血線從他的心口順着裂縫攀爬到手臂,又從手臂迅速蔓延到指尖,直到順着相接處纏繞上他的手臂,狀若修羅。
玉想衣驚愕的睜大眼睛,掙紮間一件金屬物什掉到地上,發出叮當聲響。
那男人的哭聲戛然而止,他低頭确認了一下掉落在地上的東西,拾起來塞進了玉想衣的手裡,好心的替他握好:
“軍師,你的虎符掉了,千萬拿好啊!”
嗯?
玉想衣擡眼,就見周遭環境停滞,随後便像是鏡面破碎了一般,一寸寸碎裂,他身下一空,瞬間跌入無邊黑暗。
轉瞬間,玉想衣跌伏在地面上,卻感覺身下并不堅硬,似被什麼柔軟之物拖住。
他擡袖确認了一下衣衫,很好,這次是古代。
手中握着那隻被塞進手裡的虎符,刺鼻的硝煙混雜着血腥氣撲面而來,玉想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來到了戰場上。
鮮血自身下洇開,滲進他的衣袖,玉想衣試圖站起身來,卻被腳下不知何物絆了一下。
好不容易站起身來,回頭望去,玉想衣這才發現,滿地斷肢殘垣,何止是戰場,這是分明是沒有烈火的修羅場。
玉想衣心中大震,他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往前走着。
快走,快走!
身後似有無數雙手來拉扯他,有些手竟已扯上他的衣擺。
“救救我,救救我!”
“軍師,快救救我!”
“你不是仙人嗎?你不是有通天徹底之能?為什麼你不能救救我!”
“救救我——我恨你!”
“為什麼要給我希望!為什麼不能讓我糊塗的死去?”
玉想衣越走越快,他的鼻尖已滲出汗水。
他蹒跚的爬上山峰,心中竟有一個莫名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他要回去,回仙境去!
隻要打開仙界連通的大門,他就成功了!
終于,天空緩緩裂開,玉想衣喘息着凝視天空,直直對上了一隻碩大的……無人機監控電子眼。
玉想衣呼吸聲一頓,無數雙大手一擁而上,将他狠狠扯進無盡深淵。
——
“軍師醒了!”
玉想衣猛烈喘息着,房門被猛地敞開,又被立刻關上,依然帶進來一陣冷風。
很多人擁在他的床邊,他們伸出手,似要扶他起身,竟讓他想起了夢境中纏繞不去的滑膩觸感。
不知是被冷風一激,還是夢中混雜着鮮血與腐爛的味道硝煙依舊萦繞不去,玉想衣隻感覺腹中翻湧,他伏在床邊,想吐卻始終吐不出來。
“軍師,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這裡有溫水,快漱下口……”
玉想衣眼前淚意湧上,一片朦胧,不知究竟是誰将他的床前圍的嚴絲合縫,他隻感覺空氣越來越稀薄,越來越喘不過氣來,耳邊傳來嗡鳴聲。
“你們在幹什麼?快讓開!”
終于有人将他從包圍圈中解救出來,玉想衣感覺溫熱感自身旁那人撫着自己後背的掌心傳來,濃重的藥草味道飄來,将反胃的感覺壓下,但被刺激到的咽喉依然不适,他抑制不住的咳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