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曾經曆過我的一切?陳雅甯,你又憑什麼來勸我寬容?”
“這些好命之人!”陳景軒一腔怒火無處可燒,來回踱步片刻,舀起一瓢水就潑在了昏睡過去的缪萬希臉上。
陳雅甯:?!
暗中觀察的暗衛們:?!!!
——
缪萬希猛然轉醒,就見陳景軒指着自己鼻尖斥罵:“憑什麼!憑什麼你們就能輕易得到一切?”
缪萬希意識還未徹底回籠,頭腦一懵,聽見陳景軒繼續說道:“陳景奇生在沈琳琅的肚子裡,天生擁有墨城的一切,我認了。缪萬希,你究竟比我強在哪裡?為什麼你想得到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為什麼就連玉想衣都願意任你驅馳,為你如此拼命,竟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缪萬希濕透的臉上陰沉的神色,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竟有片刻松動。
“阿玉怎麼了?”
陳景軒卻像是瞬間被拉回了理智,他沉默半晌,沉沉笑了兩聲:“阿玉自然在他該去的地方。”
缪萬希皺眉問道:“你關押我究竟有什麼目的?”
“缪王可曾聽說過,飄渺聖境?開飄渺聖境,迎玉階仙人,求萬世長生——”
一簇熒光亮起,竟慢慢照亮陳景軒的半邊臉,顯得他的神情更加怪異。
“時間到了。”他說。
綠色熒光點自地面飄起,瑩瑩亮光慢慢聚在一起,照亮了周遭環境。
傳說中百年難求的墨留花,竟在祭壇周圍蔓延成片,擠擠挨挨,如今更是争相盛開,開出比那匣中所見更碩大鮮研數倍的花來。
缪萬希瞳孔一縮。
怪不得,陳景軒當日敢以墨留花為籌碼,換取停留墨城多日。
至少從這點來看,陳景軒并沒有騙他。
隻有墨城血脈能種出墨留花,隻有他的血液能令墨留花盛開——
缪萬希看着陳景軒割破手腕,血液順着祭壇地面上蜿蜒的溝壑流淌向各方,墨留花随他鮮血染過之處次第開放。
“不要!”陳雅甯率先反應過來,上前試圖制止他:
“哥,收手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忘掉一切,我們就做回普通人,不好嗎?”
陳景軒仰頭看着熒光彙聚的方向,輕聲道:“已經晚了。”
說罷,他提起刀便朝缪萬希走去。
——
咔吱,咔吱,咔吱。
玉想衣扔掉最後一把缺了口的匕首,翹起左腳,手指輕撫過受了點皮外傷的鐵鍊。
這才發現,撫去髒污的鐵鍊,竟連皮外傷都分毫未見,還是那般堅不可摧,透着金屬的光芒。
“主人,早就跟你說了,這鎖鍊材質非凡,尋常利器根本沒法傷害它分毫,白用功啦。”
“我這不是尋常利器,”玉想衣耐心糾正它:“這套匕首是以天山玄鐵制成的,能切刀斷玉,鋒利非常。”
“那也沒啥區别。”
“嗯?”
聽見玉想衣不滿的回應,小A條件反射般坐直身體:“沒呢主人,這麼鋒利,那你切鐵鍊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别傷到了自己!”
玉想衣懶得再搭理它。
這鎖鍊極長,足夠他在這閣樓之上肆意活動。
但人總不會隻滿足于近在眼前的活動範圍。
往日呆在宣陽,無事之時,玉想衣恨不得整日将自己鎖在床上,不願挪動分毫。
如今他真的被鎖在了床腿上,玉想衣反而不願在床上多呆一秒。
他想下去看看。
即使鎖鍊的長度不足以支撐他在下到一樓,玉想衣也嘗試着下了樓。
果然,下到一半樓梯時,鎖鍊便已不夠長了,不過他也能看到一些樓下的情況了。
第一感覺,便是空。
即使是閣樓之上一切從簡,該有的桌椅床榻還是有的。
窗邊小幾上擺放的翠竹、傾垂而下的紗帳、屋角咕咕作響的藥爐……
然而一樓,他視野所及之處,一片空無,隻有木質的嶄新地闆延伸到看不見的遠處,不知邊界為何。
一樓空間有這麼大嗎?
玉想衣微眯了眼。
他轉身幾步上了樓,走向窗邊,手輕撫了一下小幾上翠綠的枝幹,是觸摸到實物的質感。
他把花盆搬下小幾,自己挪了上去。
“小A,你說,若我從這裡跳下去,是會跌進無底深淵中,還是會接觸到地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