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拾起地上的傘重新撐起來,道了聲謝。
牧水撤掉靈力屏障,無奈道:“真是,明明你是醫生,我是病患啊。”
南慎笑了笑:“下次不會了,我會記住你的話的。”
銜尾蛇中。
金發青年悠閑地倚在座椅中,他面前押着數隻奇形怪狀的怪物。
“16……17……18……”
他依次點過面前怪物的編号,偏着頭自言自語:“07那孩子怎麼樣才肯回家呢,上次真是不乖,害得我最趁手的半傀儡都丢了,以後該怎麼找将死之人為組織做貢獻呢?”
“你們說,07沒有大家會不會覺得孤單啊……17,你去問問他怎麼樣?看看他在外面玩夠沒有。”樂托着下巴。
被點到的17擡起頭,蒼白的臉上滿是空洞的神情,皮膚呈現出一種布料的粗糙感。
“那麼,就從07最在意的地方下手吧,希望他知道,回來是他唯一的選擇。”
殘酷的話語在偌大的空間中回蕩。
房間門被打開,憂踏進門内,對坐在上位的樂颔了颔首:“樂,你不該私下裡把他們都帶過來。”
樂渾不在意地撇了撇嘴:“那又怎樣?我也是為了辦正事。”
憂不說話,就這樣看着他,一頭柔順的長發被發帶攏住搭在肩頭,露出那盛滿哀傷的眼眸。
“嘶……”樂迎着這樣的目光,渾身不自在。
“行行,你别看我了,我隻留17行了吧,那本來就是我的。”
憂這才收回目光。
樂從座位上起來,伸了個懶腰:“那隻蜃龍真是個寶貝,一片龍鱗就讓我完成了17這樣優秀的作品,她的核心你什麼時候給我,我知道,要保存妖物的核心很困難吧?不如給我,讓它發揮價值?”
憂淡淡:“沒說過要給你,我的事你不用操心。”
“這樣啊,”樂步履輕快地走到憂面前,笑嘻嘻的,“我還以為我們的憂大人真的對一隻野性難馴的獸産生了感情呢。”
憂瞥了他一眼,還是那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那應當是我的戰利品,僅此而已。”
“好吧,”了聳聳肩,“随你。”
憂不再說話,默默地領着除17以外的實驗體回去了。
目送着憂離開,樂冷笑一聲:“謊話連篇。”
又是一個下雨天,牧水我在家裡玩手機。
這樣的天氣總是很讓人舒适,牧水陷在懶人沙發裡,惬意地抻了抻腿。
賀時彰一通電話打來,打破了這樣的安逸。
牧水不情不願地接起電話,就聽賀時彰語速飛快地說:“有人在北街最裡頭的花店裡看到了你找的那個小女孩兒,你要不現在就去找一下,應該還在那附近。”
牧水聞言,立刻從懶人沙發上爬起來,匆匆往賀時彰說的方向去了。
北街沒什麼特别的,離牧水的住處也不遠,平日裡冷冷清清,隻是那附近有一個火化場,花店裡賣的花也多半是菊花一類祭奠常用的花種。
這麼一看,也十分符合白佳嘉喜歡死氣的習性。
牧水打着傘奔向北街,說是打着傘,實際上擋雨的是牧水自己的妖力,帶着傘隻是為了不被普通人察覺不對。
北街盡頭,臨街的一家小花店。
白佳嘉蹲在花店後種滿植物的小院裡。
花店主人家這兩天有事外出,才給了白佳嘉溜進這個半開放的小院子的機會,和這些雨季裡瘋長的小蘑菇們呆在一起。
白佳嘉離了小白,那個作為樂控制她的媒介,同時也讓她能夠抑制那些次意識的小白,她經常會有渾渾噩噩的感覺,也不再能夠說話了。
白佳嘉一隻手撐着頭,一隻手戳着面前蘑菇的小傘蓋,有些落寞。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總是被人欺負的時候,那樣的日子總是很難過的,現在似乎還是比起原來好一點。
但是,自己為什麼還是那麼難過呢?
一直以來,白佳嘉都真心地感謝那個送給自己小白的金發青年,但她沒想到,這隻是沾了糖霜的毒藥。
“好可憐……“
“這是你活該的呀。”
“還不如讓我來掌控身體,真是沒用。”
……
體内的無數意識一齊發聲,嘈雜的心音把白佳嘉的腦子攪得一團糟。
她把臉蛋靠在小蘑菇旁邊,忍不住地抽泣起來,但既發不出聲音,又掉不下眼淚。
她并不完全的化形無法支持她做出這樣的動作。
悲傷痛徹心扉,卻缺乏發洩的隘口。
次意識興奮地反撲上去,要趁着主意識情緒崩潰的時候将其拉下深淵。
白佳嘉不安地蜷縮得更緊了。
“終于找到你了。”
雨淅淅瀝瀝地下,熟悉的聲音撥開雨簾鑽進白佳嘉的耳朵。
一個身影穿過朦胧來帶她面前,将她攬起。
白佳嘉艱難地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了抱着自己的牧水。
滞澀的大腦一片混沌,白佳嘉還是本能地靠近溫暖的源頭。
這次,是真的好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