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起小雲妖哭着說要找媽媽的事，這時一想，那個“媽媽”或許指的是他的核心。

小雲妖當時的狀态并不能很好的表達自己的意思，但是雲心智成熟了之後，為什麼依然要瞞着自己這件事呢？

牧水把雲的核心收好：“你來不會就隻是送個核心吧？”

何清忍不住笑了，她看着牧水，用輕柔的聲音接着說下去：“很敏銳，我來這裡，還帶着尋求合作的意思。”

牧水皺皺眉：“為什麼會和我合作？我封印在身，力量十不存一。”

何清見牧水不情願，也不急：“你畢竟坐在鴿派代表的位子上，怎麼也不可能置身事外，若你願意合作，作為回報，将為你解除封印，并向你開放‘底拉’的使用權。”

牧水挑了挑眉，覺得有些好笑。

“底拉”在海洋通用語中意為海的心髒，是一條狹窄而幽深的海溝，其間貯藏了浩如煙海的書籍。

傳說這裡曾是上古海洋大能的府邸，也是大能的殒身之地，經曆了無數先輩的建造和完善才形成了今天的“底拉”。

這是海洋鮮為外人所知的珍寶。

海洋中的妖怪可以被舉薦參加遠古大能所留禁制的試煉，試煉成功便能獲得“底拉”的認可，在海洋内閣的見證下，獲得“底拉”的使用權。

然而上古的靈力何其豐厚，即使“底拉”擁有些許智能調整了試煉的難度，也鮮少有妖怪能通過。

牧水代替燈塔成為鴿派代表也正是憑借底拉試煉服的衆，從而在這個位置站穩了腳跟。

他曾憑借“底拉”中的書籍探尋時間的力量，并因此被内閣剝奪了“底拉”的使用權。

内閣的成員都是些活的長的老妖怪，牧水向來對他們沒有什麼好臉色。

他嗤笑了一聲：“那些老家夥不是‘永久剝奪了’我的使用權嗎？這下怎麼反悔了？”

何清沒回答牧水，隻是說：“這對你而言總歸是件好事，像你這樣不管事的鴿派代表曆代中找不出幾個，換做其他人早就被踢下台了……再不快些拿回屬于你自己的東西的話，你是保不住鴿派代表的位子的。”

牧水撐着腦袋，看着有些懶散，似乎并不在意鴿派代表這個位子。

但是何清很清楚，牧水即使沒有掌握權力的想法，就沖着追念燈塔這一個目的，他也會死守着這個位置不放，直到他放下燈塔這個心結為止。

何清并不着急得到牧水的回答，她随意地露出手腕，一條海藍色的手鍊顯露出來，活動間仿佛波濤翻湧。

那是底拉對所有被認可之人的贈禮，依據個人形成的武器。

牧水也有，在他被黑發遮擋住的左耳上，有一枚水滴狀的耳釘。

那枚耳釘早已黯淡無光，當初内閣收回了他的使用權，海洋不再認可他，底拉的贈禮也就此收回。

牧水神色有些許複雜。

是的，何清很清楚牧水放不下底拉。

他一刻不停地去追尋着燈塔，渴望變得強大，因此他放不下。

甚至牧水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執着于變強，他仿佛生來迷茫，他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也從未真正為了自己作出決定。渴望變強，也是因為他将自己想成了燈塔——更強大的話，或許燈塔就不會是那個結局了。

“可是牧水，你并不是一直在追随别人的腳步，你不是這樣的。”

牧水忽然想起第四次診療時南慎的話。

“你會喜，會哀，會怒，會悲，是你内心的導向促使你情感的變化。你不迷茫，隻是你的心藏得太深了，多呼喚它，你會發現自己能為自己做的事情很多。”

為了自己？牧水有些怔愣地想。

如果是為了自己的話……還是希望能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

最終，牧水下定了決心：“我同意合作。”

何清得到了預料之中的答案，她帶着笑意向牧水緻意，不過，對方似乎經曆了自己意料之外的思考。

他有了變化，不再和自己那麼相像了。

何清施施然站起身，理了理起了些褶皺的裙擺，向牧水告辭：“那我的任務就圓滿完成了，再見，牧水。”

牧水跟着她走到門口，送她出去，彎了彎眼睛：“謝謝你幫我争取到底拉的使用權。”

何清暫停下腳步，淡淡地回應了一句：“舉手之勞，就當是我買你一個人情好了。”

何清并不對牧水能夠猜到這件事感到驚訝，畢竟這并不難猜。

目前海洋中能通過底拉試煉的隻有何清和牧水，牧水被剝奪權力後便隻剩下了何清，維系着底拉内珍貴知識和海洋的聯系。

那些老家夥不可能輕易放下身段和顔面去做與他們自己的宣判相悖的事情，唯一的可能便是何清以底拉為要挾，要求内閣歸還牧水力量。

牧水想想那些老家夥憋屈的樣子，不由得心情一片舒暢。

送走何清，牧水關上門。

雲在半掩的門扉後盯着他看，牧水往他的方向走了一步，他便往門後縮了縮，像是在躲什麼洪水猛獸。

那個裝有雲妖核心的瓶子尚被牧水攥在手心裡，牧水見雲妖的樣子不免有些奇怪，但他還是壓下心底的疑惑，将瓶子給雲：“你的東西。”

雲遲遲煤油伸手去接，直到牧水的疑惑達到頂峰，即将開口詢問時，他才接過他的核心，然後飛快地縮進了屋子，把門緊緊關上了。

牧水看着緊閉着的房門，皺了皺眉，不知道雲這家夥瞞了自己些什麼，白佳嘉會知道些事情嗎？牧水暗自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