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
賀時彰出了院,他的上級給他批了一個星期的假——實際上是擅自行動被停職查看了。
老實講,賀時彰覺得這個處罰來的莫名其妙,但總歸也是個難得的假期,正好可以讓他歇幾天,于是他也就心甘情願地接受了。
牧水總算松了口氣。在賀時彰住院這段時間,他有自己為數不多的能支配的力量堅持不懈地往賀時彰身上抹防護術法,裡三層外三層的給他糊了個遍。
賀時彰回了家,牧水也不好繼續在他邊上跟着,就處理其他事情去了。
牧水站在特調組門口。
那是一棟看起來異常普通的小樓,小樓的大門緊鎖着,上面貼了個“旺鋪招租”的字條,郁郁蔥蔥的爬山虎爬了滿牆,有一點蕭索的味道。
牧水走上前揭下那張紙條繞到小樓左側,運了點靈氣一巴掌把紙拍到一牆的爬山虎上。爬山虎沙沙的響了幾下,随後湧動着四散開來,一扇小門映入眼簾。
紙上的字變了:“外來訪客請走人工通道進行登記。”
牧水向門内走去。
一個秃頭和尚坐在前廳,旁邊立了個“登記處”的招牌。
那和尚頗為不羁地掃了眼牧水,懶洋洋地說:“進門登記。”擺着一張“愛登記不登記”的臭臉。
牧水沒什麼想法,老老實實地過去拿表登記,填完表交到那個和尚手裡。
三角眼和尚看着人把流程走完,大手一揮,一個金燦燦的“卍”字浮現,類似于臨時通行證的東西落在牧水手心。
牧水向和尚點頭緻謝。
和尚目送着牧水離開,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真是稀奇,特調組已經多久沒有過妖怪主動拜訪了。”
牧水那邊,和昏暗的前廳不同,特調組的辦公場所可謂是窗明幾淨。
牧水出現的有些突兀,一時間有不少人從工作中忙裡偷閑擡頭偷偷瞧上一眼。
有些尴尬,牧水摸了摸鼻子,一眼望向人群,那些牧水熟悉的面孔早已不見了。
二十年的時間,該變的都變了。
牧水很少被這麼多人注視過,他有些緊張。
一個紅毛朝他快步走來,熱情洋溢地攬住他:“你好!歡迎來訪特調組,我是特調組副組長,你有什麼訴求嗎?”
牧水有些不适地動了動肩膀,把這紅毛的手輕輕拿下去,直入主題:“濱海路的爛尾樓出現邪物蹤迹,特來上報……就我所知,可能是蜮。”
既然決定利用官方的力量控制那個邪物,該有的情報牧水還是要帶到。
“就已知情況來看,該邪物具有卵,幼蟲,和成蟲三個時期,卵和幼蟲具有寄生能力,依靠寄生宿主進行主動攻擊,成蟲喜陰,常栖居在陰影之中,噴吐沙狀物質進行攻擊,且隐蔽身形的能力大概率對成蟲無效,綜合來看,與傳說中含沙射影的蜮相似度極高。”
牧水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我主觀判定該邪物威脅較大,請給予一定的重視。”
紅毛眉毛皺了起來,他左思右想好一會兒才想起蜮是什麼,他看着牧水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啊,我們組長有事不在,隻有我暫時代理這些事情,你放心,你上報的事情我們一定會嚴肅對待,積極處理!”
牧水見這紅毛一副愣頭青的模樣,在心裡默默地歎了口氣,看着紅毛不太聰明的樣子,莫名對特調組的未來有些擔憂。
不過,以特調組的配置,既然這位副組長不以智性見長,那麼情報和部署規劃的大頭必定是落在那位組長身上。
紅毛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對這塊不擅長,也向牧水保證會将情報完整地告知組長,并盡快采取行動,讓牧水不要擔心。
這個紅毛傻是傻了點,但是該有的都有,熱情接待到安撫訪客,一系列事情做的還算不錯。
牧水也挑不出什麼錯,滿意道:“那辛苦你們了。”
牧水離開特調組回到家,遇見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何清?”牧水眉梢微挑。
身材高挑的女士站在他家門口,顯然已經恭候多時了。
寬大的黑色帽檐半遮住她的臉龐,漆黑的長裙籠住她的身子,深沉的顔色卻不顯厚重。她站在陰影裡,像一隻翩飛的黑色鳳尾蝶。
何清看見牧水,緩步走來:“日安,牧水。”
牧水打開門,請何清進屋,給她倒了一杯水:“何女士找我?”
何清颔首:“是有關核心的事。”
牧水有些詫異,他沒想到這件事會和自己扯上關系。
何清垂下演練,低頭輕抿了一口杯裡的水,不急不忙地道:“此次前來,主要是為了;來見見核心盜竊案的受害者。”
“受害者?”牧水心神一震。
不等牧水詢問,何清便率先開口:“是雲妖。”
和牧水猜的不差。
何清适時做出惋惜的表情:“我們通過一些線索找到他們的一處核心貯藏點,奪回了一部分核心,還予他們的主人。遺憾的是,雲妖的核心也許是離體太久,又不易保存,已經殘缺不全了。”
說着,她從小巧的黑色手提包裡拿出一個玻璃瓶,瓶内雲霧湧動,一縷霧氣在瓶内輕輕打着旋兒,閃爍着淡藍色的光輝,那團雲霧蜷縮着護住中間的藍光,像個安睡的精靈。
何清把玻璃瓶遞給牧水。
牧水接過瓶子,看着瓶子裡面那一小團時卷時舒的雲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