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在那處看上去無人的風雨連廊躲會兒清靜,卻聽到驚喜的喚聲。
她循聲看去,幾周不見的謝桐正從左側的石闆小徑走來。
“你怎麼在這兒?”杭觀雨的語氣間也難掩欣喜,在這種陌生的環境中偶遇相對熟悉的人令她無比心安。
“我之前忘了告訴你,彭家是我家的遠親,最近全家就我沒事做,所以專程來參加典禮。”謝桐笑嘻嘻地湊近,還像上次在機場那樣輕挽着她的胳膊。
“外邊那些人很難應付吧?我們先去休息幾分鐘,等會兒我帶你一起出去。”
杭觀雨被她挽着走進連廊,繞到側邊的一個小型會客廳。
才走到門口,杭觀雨就瞬間懊悔今天同意來參加這場典禮。
早知會有這幕,她甯願繼續在人堆裡裝傻,也不會假裝接什麼電話。
天知道她和某人怎麼能有這麼深的孽緣。
幾百人在的花園見不到,偏在這種僅有三四人的會客廳遇得上。
“姐,我介紹一下,這是我在江城最好的朋友,杭氏集團的總裁杭觀雨。”謝桐急匆匆地向新人之一彭钰介紹她,步子太快,到一句話講完,才發覺離開不久的沙發上不知何時多了位矜貴淡漠的女人。
坐在女人身側單人位的彭钰顯然沒料到她會這麼快就折返回來,迅速掩下慌亂,起身點頭說了幾句客套話。
又見謝桐好奇的神色,不得不轉向沙發上的許吟風:“這是……這是我朋友,許總。”
生長在生意人家,再傻也看得懂臉色氣氛,謝桐對江城的事了解不多,但有杭觀雨和這位許總的那些傳聞在前,再加上彭家模糊的那句介紹,很快心領神會。
雖不知這位怎麼會出現在這麼私密的地方,卻也覺察出氛圍怪異,客套幾句便想帶着杭觀雨離開,“那你們先聊,我們去賞花。”
杭觀雨被她挽着,從進門到離開始終未曾直視過某人,表面還維持着剛才在外的那套笑意。
但盡管一句話沒說,轉身出門時她還是覺得身後陣陣發冷,直到又走進陽光下才稍有緩和。
“你是不是也覺得很詭異?”同她一起走進陽光的謝桐感覺到她的放松,忍不住問。
“嗯……是有一點,不過可能真的隻是朋友見面而已,别想太多。”杭觀雨盡量以旁觀者的角度評判着。
“怎麼可能隻是普通朋友?!”謝桐連聲否認,“我這個表姐之前一直待在國外,回國後的朋友是特别表面的那種。再說了,在訂婚儀式開始之前不去見新郎,反而在這麼私密的地方見這位,絕對關系不一般。”
她自顧自的分析着,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的杭觀雨變了又變的臉色。
“反正她們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剛才你沒注意到嗎,那位許總的眼神簡直像要殺人。”謝桐評論完,忽又覺得在所謂大喜的日子不該說這些,忙轉了話題:“走吧,我們去賞花,剛才的事就當什麼都沒看到。”
杭觀雨麻木地跟着她走在群花間,面前的春色全變成幾分鐘前會客室中彭钰慌亂的神色,以及某人陰狠的眼神。
第一次,她感覺到自己對這人完全不了解。
以前她隻覺得女人隻是癡迷于權勢,不會對任何事物動心而已,可今天她突然覺得那都是自己想當然的淺薄看法。
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在和她的遊戲之外,這人還和多少人保持着所謂的遊戲關系。
花色漸濃,謝桐在身旁為她介紹着很多種花期僅有一周的品種,杭觀雨聽着,忽然想到自己和某人沒有标明期限的合同,一時間怒意更甚。
連花都有最佳賞期,她卻要繼續跟這種壞女人保持沒有結束期限的關系,簡直荒謬。
她憤恨地吐槽着,若不是因為還沒有加某人的聯系方式,她現在一定發消息去罵人。
這種态度還想和她今晚準時見面?
未免也太會做夢了。
兩人一路穿過幾條小徑,等到了儀式正式開始前才回到主花園入座。
杭觀雨本想低調地在最後排随意找個座位,卻被謝桐牽着坐到了第二排。
剛落座,便聽周圍又傳來些似有似無的低語——前三排的座位都是留給親屬或與彭家關系最為密切的貴客。
周圍的低語多了,自然也被謝桐聽到了,恰好能讓周圍人聽清的話音随即響起:“觀雨今晚你就留在這兒吧,我和我姐說一聲,等儀式結束,咱們今晚一起玩。”
謝桐一開口,周圍的各種猜疑頓時銷聲匿迹。杭觀雨不自然地點點頭,目不斜視地盯着台上的某片區域,盡可能無視掉斜前方的某人。
如果不是被謝桐牽着,她入座的那瞬就一定會換到後排去,絕不會坐在離危險這麼近的位置。
距離太近,就算杭觀雨一心想要無視,也難逃餘光中的人影。
謝桐提議時,第一排除了那個壞女人以外的所有親朋貴賓幾乎都好奇地回眸看來,唯有那位屹然不動。
杭觀雨又暗罵了幾聲,猶豫幾秒,終在雙方家長及新人入場前小聲笑着同意:“好啊,那我今晚留下,我們一起好好叙舊。”
她的音量不大,但絕對能讓前排聽得清楚。
果然,話音才落,就見斜前方某人眼尾微顫,看不到更多的目光中也仿若多了無數怒意。
像極了以往杭觀雨在床上造次後可以觀賞到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