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誠說,許吟風自認為見識還算豐富,哪怕是面對感情這種飄忽不定的東西,也見過很多所謂“有趣”的伎倆。
但當那晚右手被杭觀雨攥在掌心舉過耳邊并摘掉眼鏡的瞬間,她忽覺過往那些隻會一味讨好自己的‘有趣’才最無趣。
也正因如此,本該直接拒絕出席的會議,卻遲遲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杭觀雨那晚曾說過,更有趣的事将會發生在杭氏。
縱然那天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所發生的一切已經足夠有趣,可她還是對這種邀約有些向往。
于是堪堪拖到了是否參加杭氏邀請的當天,還在不停搖擺。
“風總,許總和昌總那邊已經出發了,我們...?”
許吟風坐進車内到現在已經二十多分鐘,她保持沉默,助理也不敢多言,接到許長仲那邊催促的電話才不得不提醒。
“走吧。”幾分鐘後,許吟風看着杭氏今天會議将會拿出的最新合同放下平闆,“去機場。”
根據内線送來的情報,今天杭氏的會議不會再追加太多她不知道的内容。
她手上的這份已足夠詳細,這個會議完全沒有出席的必要。
前段時間杭槿頻頻派人私下送來合作的示好訊号,許吟風很清楚今天會議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拉許維昌父子的選票,而是請她改變決定放棄萬氏,轉頭支持杭氏。
她做出的決定從不會輕易更改,既然如此,今天的會議當然有理由可以放棄。
何況很久前在杭氏安插的内線早已經給了她想要的東西,昨天發來的這份文件已經扯掉了最後的神秘感。
于情于理,她現在都該直接去機場趕到外省參加更重要的會議。
而非為了感情這種沒用的東西因小失大。
*
“今天一定要打起精神,絕對不能出錯!”
差十五分鐘九點,杭氏的負責人帶着幾位剛召來的實習生走進專屬客梯。
從梯門關閉後就不忘囑咐。
“你們這期的運氣很好,往屆實習生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參與這種項目。切記,不論是許總風總還是昌總,時間都非常寶貴,絕不能疏忽。”
全公司的人都深知這次長赢來參會有多重要,為表誠意,董事會特意決定邀請幾人會後參宴。
這麼嚴謹的事原本無論如何也不會輪到她們這些實習生,但不知被挑選出的這幾位當中有誰的背景比較特殊,總之今天的全部流程都有她們幾人參與。
梯廂内的幾人頻頻點頭應好,站在角落未曾暴露過身份的杭觀雨雖跟着做,卻也分出了些許時間用來感慨。
看來這場遊戲還真有意思,明明上次她還在杭槿的專屬梯廂内忐忑地倒數着到達一層的時間,生怕被某人看到,這次卻能為即将到來的見面而暗自欣喜。
直覺這個東西有時很玄妙,哪怕昨天她沒有告知女人今天她會作為實習生參與接待工作,也還是預感到這人今天一定會來。
之前她已經去過了除星悅之外許吟風的卧室,在遊戲結束之前,要找機會打卡這位更多的床榻。
然而,完全笃定的想法并沒有維持太久,很快便終結在紅毯的另一端。
“怎麼隻有許總和昌總啊,風總怎麼沒來?”
“還用說嗎?很明顯她是堅定支持萬氏咯。”
“......”
掌聲适時響起,身後的低聲議論與逐漸走近的許長仲父子都變得模糊。
不清不楚的怒意困在體内,就快促使着杭觀雨離開歡迎席直接去找某個女人。
已經到了這步,她一點都不擔心身份暴露。
反正她已經在杭氏實習,就算生氣也是站在公司的立場。
完全能以對方不支持她工作的理由提分開。
世間有那麼多優秀有趣的女人,她憑什麼要和這麼自私的人繼續玩下去?
但她偏看到了從身前走過的杭槿眼尾的細紋。
準備就此離席的憤懑被擊碎,幻化成悠長無聲的長歎。
也許她真的沒得選。
“不好意思啊杭總,會議直接開始吧,我那個女兒事情太多,剛剛臨時去出差了,托我給大家道歉。”
麻木又機械的動作一路持續到會議室,許長仲滴水不漏的笑談終喚回杭觀雨的理智。
适才的怒意不再明顯,反被替換成了一句朦胧的小孩子氣話:既然那個女人這麼自私,那她也隻好比她更自私了。
*
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最沒有所謂的長性,哪怕就是生氣,也不會維持太久。
今天的會議在進行之前就模拟了兩種方案:假如許吟風出席,那會議所用的PPT就用A版本;假如她不出席,便會換成B版本。
兩個版本之間的差别不算太大,但包含了一個至今對外保密的新項目——也是目前最後吸引許吟風的底牌。
這事本不該由杭觀雨負責,但不代表她在會議正式開始前無法接觸,無法找到機會替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