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反光鏡中看到街角的那輛車終于離去,杭觀雨才放下舊手機。
聊天框中還顯示着她那兩句突兀的假話,她連忙按下鎖屏,不願再多看一秒。
若不是為了甩掉許吟風的司機,她才不要發這種暧昧的東西。
早知道這人的車昨天停在地下車庫,她離開杭氏那會兒就繞道走了。
哪還用得着演這麼久......
“所以你确定情報真的可靠嗎?”
從洗手間回來的溫繁狐疑地又問了一次。
這間咖啡店是杭觀雨對許吟風行騙時所稱的兼職地點,幾個月前剛剛歸于朋友兼她媽下屬的女兒溫繁名下。
“當然可靠了,你回去就和你媽說,長赢對公司挺滿意的,讓她們盡快準備下次談判需要的東西。”
杭觀雨不在公司也明白談成一樁合作之前需要很多次見面,就算雙方都有誠意,也不可能隻見一次面就簽約。
昨晚許吟風多少算是給了她暗示,她一早就把溫繁從公司叫來。
這種事直接說給杭槿肯定是沒用,在她媽眼中她永遠都隻會和沒用的人來往,斷然不會想到她已經睡到了公司未來合作對象床上。
“你這消息從哪兒來的?真的靠譜?”
早知她的本性,溫繁不會輕易相信,雖說她們從小就算是朋友,可談生意這種事每次都是博弈,假如情報不準确,等下次兩家公司見面,她們放多了魚餌是會虧損真金白銀的。
這可不像杭觀雨玩遊戲損失的虛拟金币,還有機會重來,萬一出什麼情況要影響太多了。
昨天長赢那兩位副總走後,杭氏也開會分析了對方的合作意向,根據内部消息,幾位許總在那邊的反應基本沒差,同樣都沒給明确暗示。
這種連内部線人都得不到的情報,杭觀雨這種每天東玩西玩的人又能從哪兒得知呢。
她不僅以公司角度好奇,更以私人身份好奇。
“當然了。”被追問了幾次,杭觀雨答得有些心虛。
許吟風這個女人着實狡猾,對她又沒有絲毫真心,她難免有些拿不準,這人昨晚是不是在和她演對手戲。
“算了,你先别說,我再找機會去問問。”
她話音才落,對面的溫繁忙放下咖啡一本正經地鼓起掌,“天呐,杭大小姐竟然學會關心公司了,你放心,我今天一定找機會在杭總面前誇你。”
杭觀雨剜去:“别别别,我這是間歇性良心發現,你千萬别當真,更别讓我媽當真。”
以杭槿女士的作風,若真知道了她對公司這麼上心,怕是要連夜把她綁去實習。
“行,我不說。”溫繁端起咖啡,追擊道:“不過你得告訴我,你到底是和長赢什麼人搭上了關系。”
杭觀雨抿了口果汁,淡然道:“一個學姐在那邊實習,我托她問到的。”
才說完又自知謊言實在拙劣,實習生怎會接觸到這種級别的商業機密?
瞥見溫繁嘴角的笑意,她有些煩躁地補道:“反正你别管是誰了,過幾天肯定能拿到新消息。”
逞強的承諾說出口不需要任何難度,但真到了履行的時候卻處處碰壁。
一連過了兩天,杭觀雨都沒弄明白自己當時幹嘛那麼嘴快要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既然決定了不參與公司的事,就該貫徹到底咯,這些年杭氏不論盈虧她都了解甚少,現在幹嘛還要管。
想來想去,不論她多想否認,理由都還是隻歸于一點:她好像是想再将這段關系拉長一點。
盡管從來沒有正式在一起,最晚的分開期限也隻到一個多月以後,可她還是有點不太舍得中斷這個遊戲。
如果真被許吟風發現自己的身份,那以後她該去哪兒找這麼好玩的人啊。
所以隻有要到長赢真正的合作意向,才能加快這次簽約。
中間簡化一些流程,她就能盡量避免見面,等簽約那天說不定她妹就回來了。
她也就不用再承受來自杭槿和許吟風的雙面爆發了。
再說了,她的确是對公司沒興趣,但不代表對錢沒興趣啊。
有錢人的錢多難掙啊,她這三個月不是在演戲就是逐字逐句地上網課學表演技巧,好不容易才讨得許吟風歡心,願意心甘情願地付費陪她玩。
哪能輕易放過這種為杭氏牟利的機會。
可事實卻是,她連再去向許吟風探問的辦法都想不到。
今天那輛跟了她很久的車足夠說明女人已經起了疑心,再多問下去,别說兩家公司合作了,她恐怕以後都沒機會再回江城了。
隻不過,她的運氣一向還算不錯。
按照日程表跟許吟風再次見面的前一晚,她和朋友聚會結束後站在路邊談天,無意中瞧見對面酒店門前下車的兩人。
“喲,那不是許家大小姐麼?”
她很少和杭槿生意圈中的二代朋友玩,這幾年除了溫繁以外,幾乎沒有外人知道她的身份,今天聚會的這幾位也基本都是大學同學。
比起她的低調,去過江大的許吟風絕不會是什麼陌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