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是個好消息,畢竟這是對玩家們有好處的bug。”
話音剛落,王景言便鼓起了掌,簡思年所言與他所想幾乎一緻。
可關鍵在于,他是經驗豐富的老玩家,對于遊戲以及副本都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這才能想到是bug。
可簡思年,一個純新手玩家,僅靠着他提供一些背景信息,就能推斷出正确的答案。
不得不說,他很聰明,遠比新人時期的他要聰明太多了。
“所以,我們來到這個地方的目的,就是清除bug嗎?”簡思年看向王景言,問道。
他之前一直沒有去思考自己來此的原因,畢竟他一向是個随遇而安的人,追問原因并不能改變當下的現狀。
但現在,他多多少少了解了關于這個副本的一些信息,也大緻有了個模糊的猜測,若是能明确來此的目的,那他接下來的行動也能更具有針對性,不至于像之前那樣漫無目的。
“也不能這麼說。”王景言到現在也總算樂意跟簡思年敞開心扉了。
之前一直藏着掖着,是因為他沒看到簡思年的價值,不過現在,他倒是覺得與這家夥合作,保不準真的能過了這以百分百死亡率出名的死靈校園呢。
“我們來此的主要目的還是通關,完成副本任務是出去的唯一選項,至于修複bug,隻是加分項,可有可無。”王景言解釋說,“不過大多數的bug,都是由于副本沒有通關不能被重置才引發的,隻要通關重置了副本,bug就能被清除。所以,我建議你還是把重心放在主線任務上。”
“我還有一個問題,關于副本内的線索,如何辨别真假?”關于“4”的那條線索困惑了簡思年很久,反正自己是新人這件事已然暴露無遺,那現在惡補一下萌新知識也不是不可以嘛。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王景言道,“除了試,沒有别的法子。”
現在距離晚自習結束還有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簡思年要開始想回宿舍的法子了。
按照何毅校醫的說法,要沿着光亮才能安全離開教學樓。
他起身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向外看去,隻能看到部分被路燈照亮的區域。
回想了一番學校的地圖,要說從教學樓到宿舍樓的路,的确是有一條完全被光亮覆蓋,且這條路還是去往宿舍樓最近的一條路。
可問題在于,他們必須得先走到對面那棟教學樓去才行。
那就意味着,他們得穿過一條很長的熄了燈的通風長廊,危險系數一下子就飙升了啊……
教學樓是“冂”字型排列,他們位處右側的那一棟教學樓,與另一棟教學樓通過長廊連接。
對面教學樓是高二的教室,他沒有去過,本想着今天下午讓吳四有帶着他們好好逛逛的,可時間實在太緊了,意外總比計劃來得快。
“對面教學樓?我去走過一圈,跟這邊差不多,隻是,沒有一個玩家在對面。”王景言答道,“而且,對面教學樓給我的感覺,就像一棟死樓,陰氣沉沉的,那學生臉都慘白慘白的,吓死個人。”
陰氣沉沉的?怎麼感覺有點熟悉?
簡思年猛地擡頭,他忽然想到,宿舍樓不也是這樣嗎?
“回”字型的宿舍樓,與“冂”字型的教學樓,兩者都是對稱結構!
玩家們和NPC分住在兩棟對立的宿舍樓,高一和高二的學生分在對立的兩棟教學樓,雖說這邊教學樓依舊有大量的NPC,可對面的教學樓是一個玩家都沒有,是不是有什麼特定的含義?
[感覺主播好像要摸到主線任務的核心了捏~]
[的确,弄明白生與死的界限,就差不多能搞清楚主線任務究竟是什麼了。]
[奇怪,看彈幕感覺大家好像了解得很多一樣,應該都是看直播得來的經驗。可這死靈校園不是百分百死亡的副本嗎?不是沒人通關嗎?為什麼大家知道得還這麼多?]
[老實說,這個副本不算特别特别難,主要是時間太緊了,一環扣一環的,好多有本事的主播最後把副本劇情都推得七七八八了,隻是差在時間上了,沒趕得及,就都折在裡頭了。]
[魚熙薇大佬在之前的雜談裡不都把這關的通關方法詳細講了一遍嗎?不清楚的可以去翻回放。要不是那次副本裡一堆拖後腿的,她也不至于到最後陷入死境隻能靠道具強行脫離副本。]
就在簡思年沉浸于思考宿舍樓與教學樓關系的時候,縮在一旁的吳四有似乎有什麼想說的,神色複雜,好幾次想開口說點什麼最後又閉上了嘴。
符松意離他近,自是察覺到了他的異常,看着他那副扭捏樣兒,問道:“你有什麼想說的嗎?擱那扭扭捏捏的,跟大姑娘似的。”
這番話一出,其餘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吳四有身上,被三個人這樣看着,他就更緊張了,尤其是王景言和簡思年這兩大哥的視線,着實讓他有些害怕。
簡思年轉頭看了眼課室的鐘表,提醒道:“很快就要下課了,如果我們不能按時回到宿舍,大家都活不了,你要是有線索,你就說。”
又扭捏了一陣兒,在王景言要忍不住暴起時,吳四有才慢吞吞開口道:“對面教學樓,有,有直接通往宿舍的走廊……”
三人訝異地交換了視線,而後又轉回到吳四有身上,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說出來你們肯定會覺得我在胡說,但是,我感覺,我好像曾經跟别的一群人,去過那邊,模模糊糊有些印象,但記得不太清楚。”吳四有道,他抓了抓他那闆寸頭,努力捕捉在腦中閃現而過的片段。
“那裡很危險,我記得,當時有很多人在追我們,我被一個女生抓着胳膊,東逃西竄,最後跑到了一個逃生樓道,跑到頂層,破開門鎖,就看見一條通向宿舍樓的長廊。”
“但是,那個宿舍樓,不是我們住的那棟宿舍樓,進去了,就回不來了。”
“什麼叫進去了就回不來了?”簡思年不理解。
兩棟宿舍樓既然設有相通的走廊,那必然是有往來的需要啊,他剛來第一天就有過去對面宿舍樓探探的想法呢。
可吳四有這樣說,感覺就像是,對面是陰曹地府一樣,隻有由生入死一條去路,沒有死而複生這條回路。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我就是知道,進去了就回不來了,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吳四有被這莫名的記憶整得有些神經緊繃,情緒處于狂躁邊緣,甚至都敢吼大哥了,可見他的理智在接觸過往記憶的同時也在被齧噬。
簡思年想起吳四有中午在宿舍跟他說的那番話,他的舍友在午休和晚休時會回到404宿舍陪着他;其餘的NPC都是睡在對面那棟宿舍樓;隻有通過特殊手段才能打通連接兩棟宿舍樓的走廊……
或許,住在對面宿舍樓的,都是已經死掉的學生?是亡靈?
在他的常識裡,大多都是陰間的亡魂來到現世,成為人們口口相傳的鬼,但很少有活人會下地府去,畢竟會損害陽壽,一不小心可能就回不來了。
按照吳四有的說法以及他對這個副本目前的了解,兩棟宿舍樓的關系,的确很符合生與死的兩個世界。
死去的人隻能住在陰間,而活着的人,也就是他們這群玩家加上一個吳四有,就住在陽間。
若是使用一些特殊手段,陰間的人可以到陽間來,陽間的人也能到陰間去。
那教學樓,是不是也是這樣?若真是如此,那豈不是說,對面教學樓全都是死人???
不對不對,按照他對宿舍樓的猜想,周圍的其他NPC,也都是死的才對,可為什麼跟他們玩家一起在這邊這棟教學樓上課呢?
感覺兩棟教學樓之間的關系,不是宿舍樓那般生與死的關系,應該還有别的更深層次的聯系。
“你說有很多人在追你們,是學生嗎?”王景言問。
吳四有點了點頭,補充道:“他們很奇怪,分明不是周一,卻都戴着胸章,而且,他們都沒有臉……”
“嘶——”王景言被自己腦補的畫面吓了一跳,看得出來,他特别讨厭那些長得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兒。
“那會兒抓着你的女生,你還記得她叫什麼名字嗎?”簡思年懷疑,吳四有這段記憶,是上一輪回他與玩家們的經曆。
因為副本沒有重置,加之吳四有本身角色定位的模糊,既算不得完全的NPC,也不是玩家。
既然何毅能夠擁有除副本設定以外的記憶,那吳四有,很有可能也保留有前幾輪副本的記憶,副本大概率沒有完全删除他上一輪的所有記憶。
畫面還是好記憶的,畢竟畫面是伴随着情緒呈現的,情緒越是激烈,人腦對畫面的印象便越深刻,可名字就不一定了。
如果那個人并沒有給他造成什麼極為重大的影響,在記憶殘缺還有時間的加持下,想要回憶起來還是很困難的,甚至會出現,越想回憶越記不起來的情況。
大家沒有催促吳四有,在場的三人大概都意識到了吳四有的特殊性,他作為一個不怎麼像NPC的NPC,在副本幾輪開啟關閉的回合中延續下來,是比玩家還要了解這個副本的存在,更别說他能溝通。
就憑這一點,足以大家把他視為珍寶。
下課鈴響起的那一瞬間,吳四有猛地擡起了頭,望向了簡思年,眼眶中還有淚水在打轉,表情有些怔然,唇瓣不住地打顫。
在一滴淚沿着面頰滑落時,他緩緩開口:“我想起來了……她叫……”
“魚熙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