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淡去,情緒猶在。
顧榄之修長的指尖不斷收着勁,直到林落遲受不住悶哼出聲,他才回過神來。
他手腕一抖,急忙松開禁锢。
林落遲得了自由,怯生生道,“我給你回信了……”
“别再騙我了。”
顧榄之閉了閉眼,許久,他終于壓下内心的翻湧。
再睜開時,琥珀色的眸子已經歸于平靜,他貼着她坐下,輕輕将她攬入懷抱,“落落,過去的事,我們一筆勾銷,你已經是我的人了,與我成婚後,乖乖留在我身邊,有什麼難處,和我說,别獨自承受,嗯?”
他在給她機會。
隻要她說出芸姨娘的處境,隻要她毫無保留地信任他,倚仗他,将他當成唯一的信仰。
隻要她不再心系沈述。
那麼刀山火海,他勢必将她珍視的一切,完完整整地捧到她眼前!
放開她的肩膀,顧榄之伸出大掌,強勢覆上她的粉腮,注視專注而飽含希冀,“落落,你可有難處?”
小女娘無助地咬了咬下唇,無聲點頭。
顧榄之一笑。
他的笑揉上了幾分輕和,“什麼難處,說來聽聽。”
她大膽地反握住他的掌心,“顧榄之,我其實不太懂什麼是喜歡,但我喜歡和你親近,見你蹙眉我會心神不甯,我……願意和你試試,但你昨晚所為,有些……不合适。”
她斟酌着措辭,好用一種眼前人能接受的方式控訴他的罪行,“我……可以和你……那樣,但前提是征得我同意,那件事,本應該情到濃處,水到渠成,而不是在我昏睡時……強行為之……”
顧榄之臉上的笑,一寸一寸,消失殆盡。
他顯然耗盡了耐心。
他的唇畔再度噙上笑意,隻不過,這份笑意,俨然已經不達眸底,“是我唐突了。”
指腹蓋住她的唇珠,顧榄之細細描摹着,神色慵懶,“還有嗎?”
林落遲微微退後些許,“有,你總是不聽我解釋,就像剛才,我說給你回信了,可是你不允許我繼續說下去,還說什麼過去的事一筆勾銷,其實你自己心裡比誰都清楚,不可能一筆勾銷的,那些誤會,隻會紮根于内心,在未來的某一個瞬間因為某一件事莫名被牽動,挑起新的矛盾。”
顧榄之的手頓在半空,久久沒有收回。
默了良久,他眉眼微垂,在如畫的面容上投下違和的陰翳,“嗯,你說你回信了,可我并沒有收到,落落,你要我信你,需拿出可信的證據,否則,一切都隻是你的一面之詞,明白嗎?”
林落遲乖順點頭,“嗯,我有證據,還記得那個長着黃梅的廢棄宮殿嗎?你帶我進宮,我跟你說證據在哪裡。”
顧榄之聞言,饒有興緻地挑了挑眉,“行啊,今晚入夜,我帶你舊地重遊。”
他側頭,在她唇角輕輕一吻,“我有公務在身,就不陪你了,待會兒洗漱一下,好好吃飯,再不吃胖些,等到了涼州,怕是撐不起嫁衣。”
他笑得意味深長,語氣卻不容置喙。
征得她同意?
成婚後,他有的是精力和手段!
至于所謂的證據,他自然是不信的,這也是他為什麼要等到入夜才帶她入宮的緣由。
入宮前,他會派人将那座廢棄的宮殿裡裡外外反反複複仔細檢查一遍,不放過任何一處角落,什麼人去過哪裡,動了什麼手腳,他都要了然于心。
他倒是想看看,沈述在建邺的爪牙能做到何種程度。
這一次,他勢必要将其連根拔起!
顧榄之出了承安王府。
整整一日,他都未折回,隻是在無人知曉的暗處,他的守衛早已布下天羅地網,隻等謊言與算計,慢慢浮出水面。
幾乎每隔一個時辰,暗衛便将所見所聞如實相告:“落姑娘一直在侍弄黃梅。”
他不死心,一直等到亥時。
終于,暗衛小跑而至,“落姑娘進了王爺的寝房。”
顧榄之猛地站起身,手中的茶盞随之落地,茶湯四濺,有幾片香茗沾上腳尖。
可他來不及拂去。
他瘋了似的折回王府,按下了所有的通報。
府中的侍女連連跪地,大氣不敢出,隻有寝房處未曾點亮的窗牖上,那抹看似孱弱的身影正忙碌着四處翻找。
顧榄之心跳加速,一步步靠近殿門。
吱呀……
房門被推開,他的腳步放得很輕。
今夜無月,寝房内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顧榄之憑借習慣走到桌案處,親手點燃了火折子。
那一瞬,跳動的火焰将他如玉的面容映襯得如鬼魅般駭人。
林落遲尖叫了一聲,急忙将手中的東西藏到身後,“你……你進來時怎麼沒有聲音?”
見到是他,她回過神,嬌眸睨了他一眼,無心卻撩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