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前來探監的少年人，玄業回偏殿時，就見聖尊者已經坐在他常坐的蒲團上等着他。隻是不知為何，玄業莫名有種預感，這一趟聖尊者似乎有點

來者不善？

一步蓮華睜眼看向略顯拘謹的少年魔，又不止看着玄業。

他展露一個溫和的笑容，語氣卻帶着不容置疑的氣勢：“久聞如來狂人大名。既來便是客，何不讓吾一盡主人之職，請佛狂一會。”

少年魔露出心虛的表情，不複先前在後輩面前的鎮定，而是着急忙慌想要辯解什麼。

但有人替他先作答，應下了這場鴻門宴。

紅發僧者略顯透明的身影出現在少年魔身側，神态自若，對上大日殿最高指導：“自然。孽也很好奇，佛門至高聖地的聖尊者是何等風采。”

“前輩——”玄業看向身側幻影想說什麼卻被兩人恰到好處的打斷。

“玄業，先前吾見天子在找你。”“孽與聖尊者一見如故，你不必擔心。”

玄業左看看、右看看，大着膽子拉了拉摩诃孽的衣袖，小聲詢問：“前輩能回來找我吧？”

見摩诃孽點頭，他才松了口氣，向一步蓮華道、告退。

一步蓮華：“未曾想過傳說中的如來狂人竟然也會如此溫情一面。”

摩诃孽：“他已為我争過一次，總不好再讓他擔憂。”

兩人相視一眼，笑容一個比一個虛僞。

一步蓮華和摩诃孽的論佛進行了三天三夜未止，因為修行之地被占據，玄業也隻好跑去義務勞動。

早起掃大街掃到飯點做早飯，上午聽師父善法天子的向善教育課，臨近中午去廚房幫忙做中飯，下午打雜哪裡缺人就往哪湊。不一定對他恢複佛者之身有什麼用處，但大日殿上下全都認了一遍臉是真的。

三天後連隔壁執戒殿都知道聖尊者占了人家修行之所，導緻小孩不能安穩清修。

善法天子打發走這幾日來第三波的執戒殿來使，他不好直說弟子帶了個大麻煩回萬聖岩，聖尊者隻是在處理麻煩。隻好用套話拖延時間、把人熬走。

但今日有所不同，近黃昏時分，一個意想不到的來客自外界造訪了萬聖岩。

善法天子接見了來客，卻不想讓來客如願，隻掐着時間點把人熬走。但憂患不在外，而在内。

少年魔從後殿探出腦袋，咿呀呀地喊師父該吃晚膳了，我剛回大日殿和夥食師傅一起腌的鹹菜能吃了，我吃過了味道比較淡又脆脆的，是師父你最愛的口味。他穿着灰撲撲的僧袍，紮着高馬尾、鬓角紅發卷起，紅色眼睛是帶笑的。

在看到大殿内來客時，他驚訝瞪圓了眼睛，然後沒察覺到善法天子給他的無聲壓迫，向問菩提招呼：“菩提，要來一起吃晚膳嗎？”

他想，都喊師父吃晚膳了，要是不顧客人會不禮貌。

善法天子皮笑肉不笑盯着面前梵宇的聖虔者，默念拒絕拒絕拒絕。就見問菩提望向他徒弟的表情矜持中透着喜色，來了一句“在下恭敬不如從命。”

有瞬間善法天子真想一拂塵把梵宇的來客全丢出萬聖岩，但他不能。隻能強撐着勉強的笑容，希望他貼心的徒弟發現自己的不開心。

玄業發現了。他認為是自己做的腌鹹菜不好吃，師父不喜歡，于是十分失落。但因為問菩提很給面子一個人吃了一壇鹹菜，他真心覺得。

玄機公子是好人。

矜持一下準備留着回頭和光明無垢分享，結果一轉眼發現一壇的鹹菜都無了的善法天子默念忍耐，終于壓下掀桌的沖動。他再次覺得梵宇的人都很讨厭，梵宇的果子也很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