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麻煩的角色。禁世輝煌捂着自己已經止住出血的斷臂傷口如此想到。如果不能突破那個該死的火焰就沒辦法殺掉問菩提。這一認知讓禁世輝煌煩躁。

撤回？這個想法一出便被禁世輝煌打消，局勢大好情況下讓他撤兵，怎麼可能！

在禁世輝煌搖擺不定的情況下，後方隳魔命使命無思向後使了個眼色，能夠潛地偷襲的海饕餮行動了。他不動聲色沒入身後的魔兵群裡，藏入土地。

黑色的火焰攔在魔與佛之間，卻不曾防備佛的身後。海饕餮廢了些力氣繞遠路來到佛的身後，他心機地沒有将目标放在礙事的少年魔身上，而是盯上了重傷的佛，在問菩提背上昏迷的佛劍分說。

他自知自己隻有一擊的機會，他要佛劍分說死。

鲨魚頭的異魔從雪地裡一躍而出，卻是直直撞上被鎖鍊甩來的魔刀。他見到一雙含笑的紅瞳，下一瞬天旋地轉，海饕餮看到自己的身體被黑色的火焰吞噬。

“咦，這裡怎麼還漏了一個頭？”

問菩提眼看面前的少年魔一腳将海饕餮的頭揣進高漲的火焰裡，動作連貫沒有任何停頓，語氣戲谑視生命如無物。無論從何種角度來看，對方與禅師對外的形象都是兩個極端。

但莫名的，問菩提就笃定他是玄業。

因為除玄業外，另一個會千裡迢迢跑來救他的人正在他的背上昏迷。再無第二人了。

問菩提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他隻是呆在原地看着魔者一己之力攔下全數前來圍殺的隳魔衆大軍，然後他見魔者就回頭，傳音入耳：“你傻，還不跑等死啊！”

對方似乎沖他翻了個白眼，但問菩提隻是莫名想笑。

他說：“我等你。”

魔者沉默了，問菩提覺得禅師肯定是感動的。然後他聽魔者不客氣地罵他，“有病”。

火勢越燒越大，禁世輝煌不留情用手下魔兵去試探，不出須臾便被這詭異的黑色火焰燒成灰燼。根本無法可解。風雪更大了，黑色的火焰沿着風的軌迹向隳魔衆大軍蔓延，禁世輝煌不得不帶軍後退。

少年魔觀望了片刻，确定隳魔衆在損耗一員大将和數個不起眼的魔兵後選擇暫息争端。他慢吞吞将帶着血的鎖鍊纏在手腕上，魔刀被收緊的鎖鍊在雪地拖拽出一道帶血的長痕。

“走吧，你暫時安全了。”少年魔對問菩提這麼說道。

問菩提沒有動，他問：“你呢？”

“我要确保三途業火不會超出雪原的範圍。”少年魔擡頭，問菩提注意到他鬓角落下了一縷頭發，是紅色的。但他沒察覺，隻是自顧自道，“一蓮生在佛劍分說的身上，它會保護你們安然穿過業火。這是我與一蓮生的約定。”

“你是誰？”

少年魔的眼睛彎作月牙，他說：“我是萬谛滅，是業火的源頭、業火本身。”

問菩提卻說：“你是禅師。為我而來。”

少年魔不笑了，他盯着問菩提，确認對方态度認真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他垮起臉，催促道：“去找個地方躲起來吧，我還要去确認業火的範圍。”

問菩提不退反進，他抓住少年魔的衣袖問：“你會來找我嗎？”

少年魔想回答不會，但他沒能抽出自己的衣袖，血沿着袖中鎖鍊滴落在雪地。問菩提見狀松開手，少年魔卻因用力過度向後踉跄幾步。

雪又變大了，落雪一遍遍覆蓋掉新紅。問菩提肩頭已鋪上一層白色。

少年魔歎氣，不知從哪抽出一塊白淨的帕子，遞向問菩提：“擦擦臉上血迹吧。一蓮生與我共生，無論它在哪，我都有感應。去躲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