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兩人結婚開始,這麼多年,盛芳對待盛如夏的态度他都看在眼裡,兩人雖是半路夫妻,但認識的時間實在不算短,因為先前有感情基礎,結婚後生了一個兒子,也就是周斯年,在他眼裡,盛芳是個好女人,心地不壞,也是個稱職的母親,唯獨對待自己的女兒,很多時候實在是苛刻的厲害,他也曾試着從中緩和,但都于事無補。
這些年,母女倆都是這麼過來的,起初,盛如夏年齡小,盛芳無論說什麼,她都站在一旁低頭聽着,後來,年齡漸漸大了,估計也有青春期作祟的緣故,也學會頂幾句嘴,或者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要不就是幹脆跑出去,這也讓母女之間的關系越來越緊張。
盛如夏報考濱江那邊的學校,周景勝是知道的,隻有盛芳被瞞着,是盛如夏當時請他幫忙。
因為這個,盛芳那段時間都沒給周景勝好臉色,連着一個月讓他睡沙發,最後也是眼見事情成定局,無可奈何才氣消。
而他一個繼父,這些年能做的實在是太少,也隻有在物質方面多幫忙。
盛如夏挂斷電話後,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往回走,阮玲玲坐在位置上正打算給她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來,一擡頭就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身影。
等她坐下,阮玲玲才問:“怎麼出去這麼久?”
“家裡人下個月生日,要我回去一趟。”
盛如夏一早就知道盛芳打電話過來是要說什麼事,繼父的生日她還是記得的。
“那你可得提前找人調好班。”阮玲玲提醒,急診科不同于别的科室,人手永遠是不夠的。
“嗯,我知道。”
為了不讓阮玲玲看出她心情不好,盛如夏拿起筷子打算應付幾口,一低頭就看到擺在餐盤旁邊的一杯咖啡還有一瓶水,阮玲玲坐在對面察覺到她愣住的動作,笑着解釋:“水是我買的,咖啡是蔣牧星請的。”
“他?”盛如夏語氣持懷疑。
“真是他,他幫朋友帶,看到咱們了順便請的,說是這家咖啡好喝。”阮玲玲解釋說,“說是謝謝咱們。”
“可咱們跟他又不熟。”
“也不算不熟吧,在醫院也見了那麼多次了,而且我發現蔣牧星這人好像也沒傳言中的那麼冷冰冰,就今天的表現來說,看着也蠻有人情味的。”
盛如夏盯着那杯咖啡看了一會兒,沒反駁阮玲玲的話。
值崗的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下班的時候,盛如夏接到趙昌赫的電話,簡短的一通電話,就是問她第一天适應不适應?累不累,有沒有學到東西之類。
盛如夏一一回答,電話挂斷後,跟着阮玲玲一道打車回家,出租車上的味道有點不好聞,再加上夏天氣溫高,車内要開空調,車窗都是關着的,難聞的氣味更濃。
打車就像開盲盒,一路上兩人都捂着鼻子。
到了家,盛如夏直奔浴室,身上粘膩的汗液還有鼻腔裡緩慢稀釋的難聞氣味,在花灑被打開的那一瞬間盡數消失。
今天累了一天,但下班的時間卻比以往早一點,畢竟不用交班。
馮柚琪打過來視頻電話的時候,盛如夏正坐在沙發上敷面膜。
視頻一接通,盛如夏就聽到屏幕那頭女人一驚一乍的聲音:“江程戀愛了,這事兒你知道嗎?”
盛如夏舉着手機的手顫了一下,畫面抖動,馮柚琪捕捉到這點不尋常,大叫:“你竟然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但這件事好像也在意料之中,手機震動了一聲,盛如夏點開馮柚琪發來的截圖,放大後,看到江程官宣戀情的那張朋友圈,不是有點俗氣的兩人合照,也沒有女生的單獨照片,而是十指緊扣在一起的兩隻手。
盛如夏覺得自己眼眶有點燙,強迫自己錯開視線。
“這趟飛哪兒?”
手機畫面中,馮柚琪身後的背景是在機場,一身空姐服,一瞧就是剛落地。
馮柚琪不吃她這一套,“少換話題,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盛如夏一看躲不過,回她:“不算知道,也不算不知道。”
馮柚琪聽懵了,“什麼意思?”
盛如夏把前段時間江程突然找她聊天的那件事說了,馮柚琪聽完後,站在機場外,低着聲音爆了一句粗口。
“他他媽是真傻還是假傻?我就不信一個男人能遲鈍到這地步。”馮柚琪是為盛如夏不值。
“或許是我真的隐藏的太好。”盛如夏故作輕松地說。
這一點,馮柚琪倒是不得不承認,暗戀搞到她這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也是,你面上太平靜了,太能藏事兒。”
“夏夏,要不換個人喜歡吧,這麼多年也夠累的,我都替你累。”
盛如夏輕聲笑了,“我也想啊,可是哪兒有那麼容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