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後，盛如夏聽同事們說起蔣牧星來這裡換藥的事，還有人偷拍了幾張照片發到小群裡。
彼時盛如夏下夜班回來剛洗完澡，才躺到床上，就收到阮玲玲的語音電話。
“夏夏，你看沒看到小群裡剛發的照片，這可是第一次有人拍到蔣牧星。”
阮玲玲在那頭一直說，盛如夏手指點開群裡的圖片，放大後仔細看着，照片拍的有些模糊，看得出是偷拍，但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出男人骨相優越，挺拔的鼻梁，還有那一雙猶如深寂夜空盛滿星辰一般深邃明亮的眼眸，隻是那如刀刻一般略顯鋒利的下颚線，卻讓人感覺這人并不好親近。
盛如夏輕歎了口氣，還是不太像的。
她指尖輕點了一下屏幕，退出後，随口扯了個話題：“上次為什麼那麼肯定他就是蔣牧星？”
阮玲玲嘿嘿笑了笑，“實不相瞞，特警隊的那些長得帥的我都印象深刻，再結合傳聞還有臉生，那人不是蔣牧星還能是誰？”
盛如夏聽完笑了聲：“原來是第六感？”
“怎麼樣？夠準吧。”
盛如夏不置可否，“的确。”
因為才下夜班，大腦皮層還處于興奮狀态，挂斷電話後，盛如夏還是一點困意沒有，她從床頭櫃上拿起藍牙耳機，打開聽歌軟件找了一首舒緩的英文歌，随後閉上眼睛開始醞釀睡意。
快要睡着的時候，手機突然傳來好幾聲消息提示音，她還以為是醫院那邊有事，趕緊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在看到群裡安安靜靜後，心裡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外賣券助手發來的幾條提示。
江程的信息就是這個時候發進來的，在看到對話框裡那句久違的夏夏，盛如夏心頭飄過幾分雀躍。
江程遠在美國，按照時差，他那邊此刻剛好是下午，視線向上，兩人最後一次聊天還是四天前，盛如夏那天白班，因為食堂的飯吃膩了，所以和阮玲玲還有另外兩個同事一起定的附近很火的一家飯店的外賣，大概是因為剛開業不久的原因，那份外賣送了幾份甜點。
是一朵紅色玫瑰花的造型，盛如夏覺得好看，就拍了幾張照片選了其中最好看的一張發給江程。
配文：你今天心情怎麼樣，有比昨天好嗎？
江程當時并沒有馬上回複，盛如夏看到回複消息的時候剛從醫院下班往外走。
江程話不多，尤其是在經曆過那件事之後，所以回複的信息也非常簡單。
寥寥幾個字。
但即便如此，她也每天如沙漠中行走了好久，終于看到一小灘泉水的旅人一般，甘之如饴。
更因為，江程出國的這兩年，唯一和國内有聯系的人隻有她。
盛如夏這會兒其實困勁兒已經上來了，但因為對面是江程的原因，還是強撐着精神給他回複。
夏：“我在，你說。”
盛如夏給江程的備注是一顆橙子的表情。
一顆橙子：“我有件事情想請教你。”
夏：“什麼？”
一顆橙子：“想讓你幫我參考參考，這兩種選哪種當禮物送朋友比較好一點？”
不知怎麼，在看到這條消息時，盛如夏心裡有種直覺，太陽穴突突突地跳的厲害，不知是因為熬了一整夜的原因還是因為江程說那句話的原因。
緊接着，闖入眼底的是一張照片，盛如夏手指輕點進去，照片放大，黑色書桌上擺放着一款瓶身粉嫩的香水，緊挨着旁邊擺放着一款精緻的項鍊，由白色碎鑽組成的花瓣點綴周圈，花蕊是一顆藍色寶石。
盛如夏指尖發顫，視線落在那張照片上好久。
江程或許是等的有些久了，在三分鐘後又發來信息。
一顆橙子：“抱歉，你是不是現在不方便？在上班嗎？”
“我認識的比較相熟的朋友不多，所以才會想來問問你。”
江程一連發了兩條消息，盛如夏終于回神。
她停在鍵盤上的指尖有些猶豫，但還是把心裡想問的編輯好發了出去。
夏：“送給喜歡的女孩子嗎？”
江程回的很快，這一次發過來的竟然是語音。
“嗯，是我上次跟你說過的，那個笑起來很好看的女生。”
江程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他的過分坦白，讓在手機這端得到這個消息的盛如夏有一瞬間跌落冰窖的墜痛感。
醫學上有一個“間歇性疼痛”的術語，她這會兒就是這種感覺，心髒猶如被反複擠壓，一種瀕死感，劇烈而持久。
盛如夏想起來了，當時江程隻是說在心理治療結束後去咖啡館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有些特别的女生，除此之外沒在說其他，兩人很快就換了别的話題。
原來是她啊。
盛如夏輕飄飄地歎了歎氣。
夏：“提前恭喜你。”
“但我想，這種事情還是去問你喜歡的那個女生身邊的朋友比較保險，畢竟我并不了解她。”
盛如夏拒絕的幹脆，她對江程的喜歡再深，也沒有幫他挑選禮物而去追另外一個女生的心境。
一顆橙子：“抱歉夏夏，是我唐突了。”
夏：“沒關系。”
“來病人了，我要去忙了。”
一顆橙子：“好。”
“你也要注意身體。”
盛如夏沒再像往常那樣回複，任由手機屏幕熄滅，随手丢到床的另一邊，伸手去摸床頭櫃上的煙盒，拿起後才發現，已經空了。
她躺在床上，定定地看着頭頂的天花闆，心頭思緒複雜。
對江程，完全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在偷偷喜歡上他的那天，她就有想過會面對這樣的局面。
隻是，還是有點痛。
她從來沒奢求過什麼，不奢求江程會喜歡上自己，也不奢求江程會在某一刻察覺到她在望向他時，因為情不自禁而流露出來的那片刻的歡喜。
因為她十分自信，因為她僞裝的真的太好了，好到這麼多年，身邊知道的人隻有馮柚琪一個人。
因為害怕開始就是結束，所以盛如夏從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
而此刻，她竟然開始慶幸。
暗戀無聲，心裡的這場山崩海嘯也隻有她在清醒地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