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系舟并不理會,她緩緩下車,見這車上,地上,滿滿都是血紅色,嘲諷地說道:“張統領,你看這就是因果報應吧。”
“你斷我姐妹一臂,如今你的右臂又被我一劍斬下,當日你闖入武場,又潇灑離去的時候,可曾想過這一日!”
她欣賞着張易之逐漸虛弱的哀嚎,腿一用力,将她手中斷臂踢出去半米遠,又看着張易之匍匐地爬過去,多日心中壓抑讓她大笑而出。
“張易之,”她看着血污的張大統領說:“你如今,可能體會到顧武當日苦痛的萬一!天之驕子大好前程,全都毀在你的輕輕一斬,十數年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她抓起張易之低垂的頭,強迫她看向自己,往日不可一世的張統領,如今因為失血已經奄奄一息,體溫漸漸變涼。
她看着垂死的張易之,吩咐蕊琪取出上好的止血藥為其療傷。
“别死啊張統領,你以為我能讓你痛痛快快,悄無聲息地死去嗎?怎麼可能啊!”
“你擡頭看看,看看這個馬車是誰家的?”
張易之被強迫擡起頭,她睜開迷蒙的眼,眼前車架上飄揚的家徽此時在明月的照射下,格外分明。
沈系舟見她睜大雙眼,心知張易之已然知曉。
“沒錯,黃底黑字,五鳳團龍,這可是…太女的家徽啊!”
沈系舟慢慢貼近張易之耳邊,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你當日給顧武斷了個侮辱皇家的罪名,如今,你行刺太女車架,便是刺殺皇室,罪不容誅!你看,在九皇女手上無聲無息地死去并不适合你,我特她,為你挑選了這樣的死法!”
“刺殺皇室,遊街三日,斬首示衆!你看,這樣多适合你啊!”
沈系舟放下桎梏張易之的手,手上沾到的鮮血讓她惡心,她拿出畫中的手帕,一下又一下地擦着手上的血迹,将那一片皮膚都蹭成紅色。
那傷藥當真了的,短短片刻,張易之右臂滲出的血迹就漸漸減少,但她此刻重傷在身,就算是掙紮也跑不了多遠。
她趴在地上,像一條死魚一樣,認了命。
報複的爽感散去,隻剩下站在那裡,滿身疲憊的沈系舟。
她想起前世無辜被屠的顧家嫡系,想起今生斷了臂膀的顧武,這些都是眼前之人欠下的血債,雖然如今已經血償,但是并不能讓前世之人複生,今世之人斷臂複原。
張易之死不足惜,如今讓她悔痛而死,也改變不了過去的傷痛。
并且,張易之隻是一柄刀,再血迹滿滿的刀,歸根結底,行兇的都是刀的主人。
萬裡複仇路,現如今她隻走了第一步。
沈系舟望向東邊,那個方向,正是九皇女的宅邸。
等着吧,這場棋局,才剛剛開始!
第二天清晨,昨夜九皇女統領張易之,行刺太女車架的消息,已經廣為人知。
當夜張易之就被巡夜侍衛壓入地牢,再加上九皇女對此事默不作聲,一副脫開幹系的模樣,今早張易之的罪書便下來了。
顧文聽聞這個消息,連下午的課業都不上了,飛也似的跑回家中。
“顧武,小武!張易之被判了行刺太女的重罪,遊街三日,當衆斬首!”
顧武聽聞此話倒是一臉平靜。
她慢慢将手伸進袖中,又單手系住了腰帶,隻有一隻左臂讓她行動頗有不便,但是好在,她都一一适應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拿起挂在牆邊的長槍,槍頭鋒利如故,就算是顧武失去了右臂,也不忘記每日保養這多年的夥伴。
隻是原先雙手握持的兵器,如今單手拿起,還是有些吃力。
她将長槍放下,轉頭向顧文說:“族姐,我記得咱們庫裡還有一柄神槍青雀?”
青雀是前些年族中長輩偶然間得來的,但是神槍雖利,重量卻比顧武慣用的銀槍輕上不少,顧武用不慣就讓人丢到庫裡面了。
一晃多年,本來就不是一件大事,顧武今日不提,她早已經将此事抛到腦後。
顧文看着顧武撫摸着銀槍的樣子,不解地問:“你問這個幹嗎?你不是已經有銀龍了嗎?”
顧武最後看了一眼陪伴她多年的武器,它早已經是她身體延伸,但此時她必須将它割舍。
她歎了口氣道:“若我練習左手槍,銀龍終究是重了一點,青雀的重量就剛剛好。”
她看向顧文,字字句句斬釘截鐵:“我顧武,從來不會成為廢人!當年我用十年學習得雙手槍法,數年間無一敵手,今日起我便用三年練習左手槍,三年之後…”
“我必将是顧家第一個武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