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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汝名為吾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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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德裡俄斯垂目,面露哀婉,掌心劃過鏡面,遮自己的面容,仿将自身的存在和幻影亦為之抹去。

“——叫堅硬和柔軟彼此厭惡,叫上升和下沉天地相隔,這就是天道分開萬物的方式。”她低聲道,無奈而笑,卻顯脆弱了。她複擡頭看他,苦澀道:

“不怪她們不喜歡我,蘭。”她承認:“我是個身體和心靈都很脆弱的女人——我離不開你,但凡如此做我便痛苦。”

她走向他,摟住他,吻着他的嘴唇,在這個吻中訴說。

“所以你必須走。”她流着淚說:“所以我們必須分開。”

她能感到他抱着她的手臂也是為痛苦而顫抖;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脊背。她們這樣靠了好一會,最後,她說:讓我送你出去罷。“我們走小道,我不想在衆人面前。”她說:“帶着我從海上的石頭那兒去外面,去那片你待了數年的花田罷。你走了之後,我就住在那——我會将政事交給其餘人。我再不會在人面前出現了。”

因為那有什麼意義呢?

海風吹開樹葉同發絲;海風席卷向山下的花田,金光滿溢原野,兩人牽着手,從海石那兒——走叙鉑.阿奈爾雷什文過去才能經行的峭壁上走了出去——倒顯得奇異,因為這畢竟是兩個這麼高,這麼大的人;不過雙親也曾是孩子過,決然無可厚非。

——這兒。

他說。他先走了過去,将手伸出去,給她牽着。兩塊灰色海岩之下是青藍色的海面,深有墜石,波浪翻湧,但她看也不看,牽着那手,提起袍子,便輕輕躍了過去,面帶微笑。

——哎喲。

反而把他吓得不輕,生怕她摔着了,兩手一伸便将她抱在懷裡,讓她笑個不停。現在,遠離了人群,她又像夜間那樣開心了;她像個少女,一個永恒的婦人,沉浸在情愛的漩渦中,海風卷起兩人的黑發,使彼此一切的色相都互相纏繞着,若有風暴盤旋在那對相視的綠眼中。他望着她,難成言。

“也沒那麼可怕呀。”她擡手,抹去他額上的汗珠,柔聲說:“其實你在我身邊,我什麼也不怕,蘭。”她摟着他的脖子,低聲道:“我就是離不開你。”

——我是為了你才留在地上的。

他心中一動,想到這話,百感交集,而她似知道什麼,拍了拍他的臉。兩人往前看:海石上先前一段漫長的裂口和狹窄處已過了,前方是片綴有野草的廣闊平台,再前,群鳥飛舞。

這地方多好啊。她的眼角眉梢中都是喜悅,輕籠發絲,令他複雜望着,仍不失笑容;她畢竟顯得這樣高興,盡管,這句話——這地方,多麼,多好,在遼闊明亮的海上荒野,無人之國中,倒若悅納于人群消失。

“難怪那孩子以前愛在這兒玩耍。”她深呼吸着這兒的空氣,轉頭對他微笑,令他渾身發燙——這不是欲望,而是欲流淚的沖動——不是麼?一千年——兩千年了——他什麼時候再見到過她笑得這樣開心,明朗過!這瞬間,他似感到壓在他血管上的重量,他心中的限制,那一切苦厄都消除了,曾經所謂的為大愛,為正義,算得了什麼?他不及壓抑這想法,已在上前一步時使它成真,若說着——隻要是為了她……

就是将那正義和大愛的一切都丢棄,我也願意!

她綻開長袖,往前指,對他道:走吧,蘭。

風像水般,攪動着時間和記憶;如凝固着生命。陽光明亮閃爍二人面容之間,再無二物,隻有這恒久般的交流,在其中響起。

——那孩子也跟你一起走嗎?

不錯。他回答:米涅斯蒙已放棄了他那龍心,我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但恐怕他也有所領悟。

“我好奇他最後明白了什麼。”她低聲說,他沒有那麼熱衷,但也理解,道:“也許下次我們再見到了他,便能問問他。”他偏頭,望向海上,若望向海的對岸,長久思索,道:

但我希望他們對你犯下的罪已贖清了。

——肯定贖清了,蘭。

她握了握他的手,低聲道。她說的是實話——千真萬确,當他低下頭看着她的神情他就知道,這讓他想将她抱在懷中永不放開的神色——說,那是真的——她若跟他在一起,什麼也不害怕。那對一個靈魂來說最痛苦的事,若能與另一個靈魂分擔——又有什麼可怖?

他包裹她的手,摩挲着,像某種節奏,如同她的輕語:

我不會後悔的……

我把我的心——我的靈魂——給了你——

你把你的心——你的靈魂——給了我——

“很痛苦。”她承認,燦爛地笑着:“但一點也不孤獨。我愛你,蘭!”

他噙着淚,點頭,低聲回道:我也愛你,林。而,奇怪,這話無論說多少次,似都有不同的意思;似有那永恒的意思。她們繼續向前走,快到海石盡頭之時,花田已出現,這回,她走在前面,率先登上陸地,對他伸出手,風将她的白袍似那抹永遠在他眼前的白色,一種被在他心中的無存的虛妄——那善和愛和美的面紗,覆于他眼前。他望着她,悲痛萬分又喜不自勝。我的月亮,我的銀水——我的塵世幸福——我的善念慈悲。沒了你,我會是什麼,我本是什麼?

她引他向前。

——那無善無惡的空虛。

他牽着她的手;她們一同走向那金色的花田中。

——比起見到那孩子……

她輕聲道,像有些調皮的心思,偷偷用眼睛看着他。

——見到你比較重要噢?

“我?”他還沉浸在那震撼中,甚有點茫然,回神,見她嚴肅地望着他。

“來生。”她念這個詞,釋放了她的念,而刹那,整片金色的花海都像在歎息。

“你記不記得你還是阿醜的時候,在這裡,叫我‘夫人’……”

他無奈地笑了:“我記得。我想忘都忘不了,林——世上竟有這樣的事——叫我忘記了自己的妻子,變成别人的丈夫!”

她咯咯笑:“笨蛋!其餘你都不在意嗎?總之,你記得——要來找我,就算我變成阿醜,我變成了狗兒,也不要忘了我。”

我怎麼會?他悲傷地笑着,将她抱在懷中,摟得這麼緊密,像要挽留她。

我們肯定是沒法做情人的;我想我們不會再有孩子了——唔,但沒關系。

她低聲道,合着他的手臂。

“上蒼還是垂憐我們的,”她不知是真心還是諷刺,柔聲道:“叫你做我的父親和兒子,我做你的女兒和母親。還有什麼比這,能愛得更深?”

好吧,好吧。

我發誓——

“别!”他忽然将她拉起來,看着她,焦急道:“林林——别發誓!”

他欲對她微笑,安撫她,卻終于顯十分慌張了。他勉力微笑,撫摸她的臉,道:“你不用發誓——相信我——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回到你身邊。”

她們倆靠着——像一對雕塑,一對聖像,立在這無人的原野上,眼淚如蘊含着時間的金水銀沙滑落,落在花中,他喃喃道:

我一個人來就好。我誓言如此,不管什麼痛苦災難,不管何人何事阻擋,是非善惡,天道倫理,哪怕最終要讓那至善至美與我為敵——

“林啊,相信我——你不用發這誓言了。”他撫着她的頭發,對她如此說:“我那時對你說不約來生,隻是自以為是,道那對你才好,隻是已至歲月如此,堕身破棺,你的名字當是我生生世世的渴求,但凡你不厭棄我,我必然不與你相離。”

他含淚,有些強顔歡笑,道:“所以你不用了,好嗎?”

她眨了眨眼;有人似望着這兒——那原野上,看不見的丁香的迷霧,歎息:

你不明白,蘭——

“……好。”她回答。

當然,當然,為什麼要為愛付出那麼大的代價——情愛,不是件小事,但也不是什麼罪無可赦的大事啊!沒有那麼神聖,但也沒有那麼堕落——能相遇就很好了,能相伴就很好了。為什麼要發那麼重的誓言呢?她也想不明白,隻是似聽到了空中的某種聲音,說:迦林。

她不知道是誰在對她說話,而這聲音,一直持續到了她将他送到花田邊緣時。兩人在那兒分别,淚眼婆娑,久久不動,直到太陽西斜,她才說:走吧。

他于是才轉身離去。山坡上的金花伴随着他的黑發黑衣散落綻開,他不舍回頭,與她望着,隻見她伸出手,像放飛何物。

厄德裡俄斯對拉斯提庫斯揮了揮手,而,在他能挽留之前,她已轉身離去——而達彌斯提弗的居民在此後的很久,都沒能在任何人群聚集處見到她,隻有農人和樵民偶來這田野之間,道曾在山林中見過她。她作少年時的打扮,姿态竟如少女般。

她用這舉動催他離開,防止他于心不忍,而,盡管知曉如此,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原野中,他還是忍不住淚流滿面,山林響動,如為之悲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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