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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8章 天魔聖血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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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魔聖血I(Dominus Exercituum)

《南都》詩作:

伴随雲層而起的是戰歌,

撥動此非弦曲而為心緒。

而,誠如此,那一秋足有半月自羯陀昆定爾以降整個南部平原都浸沒在層疊來去,偶随風動的濃雲中,此時彼時雲中落雨,淹沒天下為天上之灰,牧群的毛發潮濕,農人歎息其厚土随水流,但也不免,于此長久回蕩于物種記憶中的形景,稍望遠方,身後,天空海上,以見是否有更大的群聚災厄從彼來,使衆歎息小失的悲戚,亦為後日不可想見的大得,而,不錯,這測料是正确的,因在丘上望,彼此攙扶而悲戚的農人,确實可見她,時隔千年,再度從海上來了。

這支戰歌,

這支屬于最純淨靈魂的戰歌響起時,

當是刻為逢魔,

她垂目,間中流露的血魔使衆農人戰栗。蘭德克黛因濃重的風雨将那馬上的目光和散漫的長風,連同此幾分哀戚,幾分悲痛,又到底,攜此古老堕血之魔的寒戾,帶那許多寒涼和迷茫。農人扶着鐵鋤,孩子靠着母親,不敢眨眼地望着她,卻見她閉眼,深深歎息。詩人的魂,遊蕩在原野上,對這個威武的騎手,輕聲呢喃:

非是汝來觐王,

而當是,王來見你。

“……打擾了,我們是從納希塔尼舍回來的軍隊,”安多米揚從心中浮起的黯然思緒中回神,有禮地在海風中對此近海農人詢問道:“近來,有沒有在海上看到什麼可疑船隻?”

衆農人面面相觑,瑟縮搖頭。見了;沒見。不對。我們也不懂啊。應該沒有罷——一天天,氣節都是這樣,陰雲密布,海岸上空無一人,除了今天,有你們的船隊靠了岸,一大群,一大群地,沒有盡頭。

她抿唇,風鼓動衣發,獵獵作響;她的影越發長了,而身後的大石下,誠如衆農人所言,成千上萬的軍隊如同海中有生的灰人般從水中踏浪而來,搬下那堆積如山的物資,走上陸地,拖鐵運兵,像已蓄在水下暗察此陸上不知何許年歲,做好一切準備,便跨海而來,再不歸去。

衆農人望着她。

……您是,安多米揚司令罷?

農人有些瑟縮,當然也有些羞愧:三年不是什麼海枯石爛的漫長時間,也不至于解釋她們為什麼一群在陸上耕種,一群從海上漂行。三年前,這群農人屬于背棄了舊王室而相反,選擇了‘聯盟’的新統治的群體,如今三年後重逢,于此昏暗海風中,百感交集,不知從何說起。

“……我是。幸能在此重逢,”她勒住缰繩與衆點頭,神色如常,隻有些疲倦,别無餘下憤懑,道:“一别三年,‘聯盟’對吾城民衆可好?”

軍運在底下于衆血管橫爆的手臂拖拽下緩運向上,衆農人歎息,面色黯淡,枯黃面孔訴千言,口中沉默。雲中傳來碎石般的響動,更前,達彌斯提弗的南城牆上已湧現人影,使衆王室軍隊自行列陣,安多米揚久視此農人衆,見其中男子,老者,婦人,孩童——尤其是那些孩童,睜大眼,迷茫看她,不由對天長歎,繼而,拉動缰繩。

“看來是頗見壓榨逼迫了。”她道。衆農人無言:請您别輕蔑,别幸災樂禍,我們——

“我知道,你們也是沒有辦法。”軍隊已登上大石,安多米揚看向城牆,策馬向前,最末回頭:

“但若你們不願如此生活,此番莫攔我們的路!”

她朗聲,不僅同此間農人,更同城牆上依稀可見的兵形磊落清晰宣布;那人影固而僵硬,連同天上的流雲都停滞,百千軍隊,留聽此言:

“奉神之名,此番師出有命,”她但向天道:“全軍飲血,必迎真王,慈愛天下,不勝不歸!”

她不喘息。城上的人可見,她背後綿延的龍影,但看不出究竟。她已宣言,聲音磊落而清晰,心中卻很灰暗——仍如先前,也不吝在迎羯城軍隊前便小開一戰。血,她可感,已沸在身中,戰而無恙,隻是那燃燒中,自有無盡的化灰之苦。

同從前不同——

她閉眼:此身燒而有盡。

倘如此,恐師出無還,仍——

出她意料,正在她思索時,竟見城牆上舉起了降旗。士兵後退,不一會,整座城牆上的人消失了個幹淨,隻,過了許久,安多米揚見有人從城上降下來,姿态不熟練,甚有些狼狽,近了,在海風中,面容沉重,正是現任阿奈爾雷什文公,叙鉑的三哥。

“——叙鉑來信,道若您取道達彌斯提弗,但全力助您。”大公緩慢道,在安多米揚馬前。

“……誠為大助,”安多米揚低聲道:“那您必然要知道可能遭‘聯盟’的報複。”

她提醒。阿奈爾雷什文公緩點頭,眼中似有淚,複而交上一封信,再給她。“這是誰的信?”她有些奇怪,卻在打開時,隻有驚愕。

“這是澤年閣下的信。”阿奈爾雷什文公緩道:“——他為了使‘高原城’擺脫聯盟的控制,叫苔德蒙斯自由,以身殉道,自殺了。”

那信中似帶煙火氣,令她雙目稍睜,一并伴着的,便是阿奈爾雷什文公和緩,悲哀而愧疚的叙述:

您現在若登臨‘海燕之野’,還能見勞茲玟南端,天空燒起的煙灰。澤年是了不得的善心領主,他于城牆上自焚而亡,呼喚領民抱擁正義的忠君之心,市民哀悼,全城為其焚葬儀物送行——勞茲玟的通道,必從那城市為您打開。

……我之生母,為取龍心犯下大罪,得以我跻身龍子之地位,此罪業,本該殁身難償,幸得厄文公主相助,令我能還心于澤蓮,得以勤懇勉行,奉使天慈。以來二十年,天下陷于不義之争,我之同心姐妹澤蓮已喪命于吾摯愛兄弟之手,個中曲折,澤年恨病體殘缺,不能相報,豈忍苟活于世,必以命相還,以顯決心!

……諸位,倘‘聯盟’獲勝,取得龍心,天下豈有甯日,豈有善意?唯見龌龊,唯見利益,唯見殘酷淺薄而已——此乃我們能為之抗争的最後時刻,但願諸姐妹兄弟,不惜個人利小所得,血戰到底,惟願最後加冕的,将是女神的真王——

我們的靈魂是不滅的,甯死于潔淨,不生于鄙陋,暫且别過了,諸位,願我們母親的愛,獲得勝利——

“……閣下?”

信紙飄落,阿奈爾雷什文公的面上已俱是淚水:“……因此,您且前行罷。那日在達彌斯提弗,惜是我父親背叛了王女的信任。蘊藏千年的佳釀,一是苟且的安生,怎能比得上一位真正仁慈的君王?”他讓開道路,在風中仰天而望密布的層雲,呢喃道:“大君啊,您的子民已後悔了,請從雲中歸來的,一定是您的心,而不是更深的苦厄了——”

安多米揚不曾回答,面上隻是密布層雲。此時,她才明白,為何維斯塔利亞當日說,這戰争,是為她自己而打,而非為她——太遲了!

她幾分頹唐地望天空中的密雲,惆怅想那千年執迷:浪子回頭,修羅悔悟,曾發誓憐愛衆生的女神,她們靈魂的永生之源,已然放下那希望,唯留一寸等待她心愛戀人的幻念,化作虛幻的月環徘徊在天,怎能回應這皤然醒悟,淚流滿面的衆生?一切,她張開手,看那飛舞的塵——都興許無法再被贖回了,循環的水流為幻,河海早已幹涸,她們若拼盡了性命得勝,又能否保證不重蹈覆轍,若血流成河,灰飛煙滅,又能否不悔?

雷聲于雲中悶響,她回頭,竟見天邊閃爍藍光。有聲,自她耳邊輕笑,道:

踟蹰徘徊,此非王之所為;瞻前顧後,此非君之所主。

她苦笑。馬隊行在草野,穿過達彌斯提弗城下的田園,往上,那座紫色的花宮仍靜谧相待,諸士兵,領上千匹馬,帶上百車炮,上百車兵,向前去,宛天馬之蹄隆隆,而她倘擡起頭,便真能看見,那若隐若現的紅影,穿行在天空中,身若刀,向下望,對她笑:

……你那為複仇,輕蔑一切,踐踏一切的豪情壯志,冷酷君駕,便蕩然無存,就此消散了麼?

她擡頭望天馬,久而無言。

——竟因心格外殘忍無情,不惜一切;因身迅捷勇猛,兵強馬壯,就敢稱王稱霸了麼?

真是可笑。她搖頭。

“……不錯,也許我本就不是什麼王。”她喃喃:“隻是個長成了殘酷無情之人的,曾受你折磨,受你欺騙的孩子……”

而,言此,輕言出‘孩子’這個詞時,她感有雨落在手中。但擡眼,天中無水,隻有那灰藍色的雲,映照她落淚的藍眼,輕念着那個孩子的名字。

……塔提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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