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讓她想起一種事物;她無法描述,并且頭腦中的思緒像水從一個過小的容器中不斷流失,難得塑形。她眨眼——她——想。海風吹過窗外的花葉,水倒進這個小小的杯子中,能停留一瞬。一秒,她想,她在做這個動作——想。她接下來便将這念頭忘記了,因要讓位給下一個念頭。她看着她不斷搖晃的木船前半跪的身影,不能完全将其面孔看清,隻有一個極模糊,灰棕色的輪廓。大。她想。念頭流逝。她想這似乎是目前為止她見過最大的事物。這讓她的腦海隐約波動,這個透藍色玻璃杯中驟然滴入綠色水珠。一陣奇異的畫面在她眼前浮現,其雖粗糙,種種色澤紋理,生物元素豐沛完整,幾讓她因顱中疼痛而哭叫出聲——但她沒有,因此這個在她身前回望着她的巨大身影很難想象她經曆的痛苦,對于這麼一具小身體來說該多麼難耐。她靜默,不掙紮地承受着,以那藍綠色的眼看着 個大東西,腦海中充滿那飛濺,流淌的水。她看見一潭池水,清澈,泛翡翠的綠光,四周遍生草木,搖曳層疊綠意——藍山——聲音道,飛速流逝,她隻是聽見,沒有感覺,沒有懷念。一瞬間,她像站在那水潭中,對着在其中飲水的龐然大物。
她讓她想起了一頭犀獸。她張開唇,藍眼轉動,遺忘。她記得他向前走去,那犀獸擡大角,散着棕黃的發。山仍是青的,犀獸的角尚長在它們身上。一步踏出,萬事化作水濺,灑落混沌,了無痕迹。水終于從她腦海中徹底流逝,在承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壓後,還給她嬰兒的清明。
她發出聲音,眼珠轉動。她看窗外的鳥。
“你母親累了,小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