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不答,重複:“借我。”
雲帕離的戰艦已掉頭,若觀察不難見地方的指揮官也在看她,但她略不在意,唯看那把紅弓。佩提娅聳肩:“這弓可重,你不一定拿得起。”她搖頭,再開口,聲音已低沉,顯然是她最後一次重申:“給我便是。”
那老‘鬣犬’嗤笑着取下弓,單手交與她手上,她需兩手去借。确實沉。“别逞強。”那‘鬣犬’笑道,她不回答,深深望那紅木的色彩和紋理,片刻寂靜,唯海風穿過心胸。她深深呼吸,手握紅弓,擡頭望天空之中。
“這艦隊是柯雲森的。”她忽開口,聲音很輕,并無特别感情,佩提娅卻一愣,感她身旁這軀體驟然發力,寒意湧上心頭,她竟不由自主後退,眼中不見深藍,而次第盛開海膽似的連接結。
紅光一照,宛雷霆綻開,那大弓拉開時人體為之拉伸顫抖,她的手臂卻是穩健的,眼望前方,嘴唇翕動。
“我要他還我母親的命。”她低聲道,左手放弦,紅影在佩提娅眼前迸射而出,她難掩愕然,卻聽最近處那甲闆上傳來一聲哀嚎。人影倒下,一時混亂,許久不明了。她搖頭難信,不多時,秩序再回複,她看到敵方的指揮官,獨眼的尤尼微站在甲闆上,仍看向她們。
“可惜。”她聽她道,紅弓已放下:“有個侍從替他擋下了。”
佩提娅無言。船的距離漸開,再發已無望,況且,安多米揚似乎并無再放之意,将那弓遞回給她,轉身離去。她道:“返航。”佩提娅在遠處站着,片刻後擡頭,見她手上的血流滴落。剛剛拉弦的力氣穿透了護指,将她的手指割得鮮血淋漓,用力之大四處皮膚開裂。
她閉上眼。四周奔跑着跳海,蕩索的士兵,她的眼前仍流淌着猩紅的長河,光影交雜中,給她沉思的時間已不多。她不能說什麼,唯低下頭,深呼吸,面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