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學校已經開學了,到處串門的時候許多叔叔阿姨開始問起來怎麼還沒有去讀書,又問着是去什麼學校,有些甚至已經記不到我讀到哪一級了。我開始一遍遍向他們解釋要去哪個學校,在哪個城市。然後聽他們不知真假的誇贊,露出不知真假的笑。
立馬就想到她這個人遇見這樣場景的樣子,一定内心暴躁瘋狂吐槽,表面還是彬彬有禮,在沒人的角落一定會露出搞怪的表情,然後偷偷的掏出手機向近來聊天的夥伴吐槽,同時還要保持好她的風度。
如果一切沒變的話,這個時候我的手機上也會彈出她的消息,不是爆炸式的,是先有試探性發言的。
比如,她先發來一句:“我跟你講。”
然後就不講了,吊人胃口。
不用在意是不是會被她發現我的窺探,反正一旦擡頭就一定會是她也在看我的時候。
光明正大,仿佛心裡也是幹幹淨淨的。
她的字很好看,每一滴墨水落在她的筆下仿佛就不一樣了,鋒利挺拔,一橫像是她的眉,一點又像是她的瞳孔——太黑了,一眼望不到盡頭。
不敢細看,不知道她寫到哪個項目了,寫到哪個人了,她又會為他們寫些什麼呢?
太安靜了,她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是可以穿上針織衫的天氣了,但把外套敞開,還是有些悶熱。
臉頰發燙,不小心撞上的雨滴開始冒出蒸汽,霧氣已經要遮住我看她的眼睛。
其實遇見這樣一個人也是一種幸運吧,這樣來說的話,杜鳴悠遠遠比我幸運。
真希望我是最幸運的那一個人。
雨更大了,砸在傘上的聲音越來越密集,逐漸合上心髒跳動的頻率。
紙一張張裁開,一張張從她手裡過,又一張張填滿字——那些字是屬于别人的,明明是有一些難受的,可是幫她撐着傘,也與有榮焉。
這樣似乎,我們就是一個整體了。
我想起來有很多人在背後說我與她,說我們是班上出的雙生花。
快要到我去主席台檢閱了,待會兒上台的時候我會不會聽見她寫給我的稿子呢?會說些什麼呢?
我招呼着其他搞後勤服務的同學過來了,是周庚白,答應的很熱切。
就好像他早就瞄準了這個位置。
隻是不遠處,他很快就會過來了。
心裡的鼓越擂越快,不敢低頭也不敢偏頭,怕看見他們兩個人之中任何一個人的眼睛。
“要走了嗎?是不是兩百米檢閱了?”
條件反射的,循着話音而去,還是看見了她的眼睛,可能是天上的光太暗了,她的眼睛被襯得太亮了。
我有點慌亂
“嗯,馬上就到我了,我叫了周庚白來。”
他已經走在面前,直說:“這就來了,快去吧,别遲到了。”
他和她都是這樣,似乎一切都無所謂。
他又說:“加油了拿第一名!我和蒲蕤熹等會兒就站在跑道邊上”
他怎麼就替她做決定了呢?為什麼呢?她會說什麼呢?會同意嗎?
好像同不同意都是會難過的。
“好啊,待會兒看不見你就給你一巴掌。”半是掩飾,半試探。
“要得,我就站在這裡,不要有負擔哈,跑完我們一起送周庚白上西天。”她這樣說。
她是看出了些什麼了嗎?心慌和忐忑還沒來得及到來,通知我檢閱的聲音先響了。
得以逃過一劫。
慌忙轉身,語氣打了顫“我走了,記得給我加油哦~”。
明明是該小心掩飾的心思,可是耳廓擦過她臉的瞬間,我好像聽見,有溫柔低沉的女聲,很輕很輕的響起:“記得聽聽專門寫給你的,希望你會喜歡。”
我會喜歡的,好荒唐的,我在心裡輕聲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