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一個讨厭她的人,最後竟然記得她所有閃閃發光的時刻,那些厭惡的緣由卻找不出來了。
我一心想要記得她的好。
(二)趙星晗
很多人說夜晚繁華的城市是燈紅酒綠的,蒲蕤熹總不這樣覺得,好像用這樣的詞來形容“城市”這個詞對她而言多少有些亵渎。
總是說城,她說以前看過一部小說《積木城池》,其實也就是一本老師們不屑一顧的青春疼痛文學小說,然而她很喜歡,她說這個名字,起得很有意思。
我反正是不懂。
此刻,街市如晝,高樓上流光溢彩,像是不知地址的神秘國度。
藏着過往那些關于燈火之下的所有想象。
有些不安。
總之就是在她面前“誇誇其談”這些頗具藝術氣息的東西多少有些班門弄斧了。
情況是這樣的,晚自習我去請了假。順着中午的計劃,我們幾個站在天橋那棵香樟樹旁開始讨論怎麼才能辦好。
我是第一個說的,我怕到後來沒我說的機會,但是她反常的不和平常一樣健談。
我一想,不會是我太多話了吧。
之前她也好像不是很接受和我一起“出任務”。
她好像對我的主意有些不滿,一直都在提意見。
本來我對自己的主意沒抱什麼希望,就像前幾天才學的那個新詞說的,是抛磚引玉。然而她一直問一些問題,說好之後我竟然覺得自己這個主意還有點......可行,甚至還有點兒......好。
李思阙不怎麼發表意見,但她好像也是喜歡我的想法的。
看着這個把問題考慮到方方面面的人,黑暗中有一些光照亮了。樹枝搖曳的,當真隻是那些漏出來的燈光嗎?我才發現,我似乎也沒有自己想像的那樣不善文辭。
當這些感覺初次存在,就已經有把它們珍之重之轉化成文字的能力了。
隻是此刻,這些感覺還未曾迸濺而出。
讨論到最後,是我那個主意,但又感覺不是本來那個主意了。
要去問班上同學們都會一些什麼才藝,本來想着蒲蕤熹威懾力大一些讓她上,結果她直接說“等下你來問,我在後面登記一下,李思阙排一下方隊的位置好了。”
為什麼要讓我來說呢?難道我給她的感覺就是比較兇巴巴的能吼住一個班嗎?不是吧?可能是覺得是我提的主意不占我的風頭?她那樣的人會想着“風頭”這些事嗎?我這樣揣測她是不是不太好?
即使心裡“發問”了千百遍,我臉上也應該是微笑着的。
應該沒有什麼破綻吧?我這樣問自己太多次了。
每一次站上講台,我都享受着從教室四面八方聚過來的目光,注射在我的身上,仿佛就會真的變成一顆發光的星星。
又算什麼呢?
出乎意料,班上還是有些同學會一點才藝。每當有人站起來說一個,我就負責問她具體都會一些什麼,到什麼程度了,蒲蕤熹再在本子上記錄下來。
乍一看還挺默契。
她登記的時候眼睛是望着同學們的,但總有那麼幾次,我和她的視線會對上,我隻能強忍着心虛的不移開,她卻是直直的看着,每一秒鐘都光明正大。
我隐約覺得,這眸光裡,是帶了促狹笑意的。
姐姐要吃夜宵。
沒料到又開始飄起了雨,漫天的,嚴密縫合整片天空。
我和姐姐在燒烤攤上,也點着燈,黃色的光,雨絲都似染了燦金色。
我又想起了她。
老是愛在燒烤攤上喝茶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