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蒲蕤熹
快要二十歲的時候回憶快要十六歲的自己,與四十歲的時候回望曾經相比,少了滄桑感。
聽起來似乎不太妙,即使是回憶,也似乎有了這些高低貴賤之分,年紀越大越能讓人共情似的。所以此刻,在很多人看來,我都是幼稚可笑的吧。
年紀輕輕,無病呻吟?興許就是如此。
更多的時候都懶得思慮這些,我都在回想我的故事裡,我沒法忘記的人。
其實一定是會忘記的,一切都隻是時間問題,在時間這樣宏大的命題下,萬事萬物都顯得渺小。
除了一哄而食,理應還有其他的畫面。
快要期末的一次詩歌朗誦比賽。
我一邊吐槽公共資源被班主任私自利用,占用班會時間搞什麼詩朗誦,一邊又隻能,好吧,我屈服。
我自诩有一些這方面的才能,我希望把它展現出來,這是我表現自己的絕佳機會。
掌聲應該屬于我。
但是我不能表現得太急切。我必須保持謙虛,假裝自己對這件事情不抱有願望。
假裝無法勝任,然後在最後一刻“挺身而出”,得到别人感激的同時也完成自己的心願。
一舉兩得,一箭雙雕。
按照這個步驟,我表現得毫不在意這次小小的比賽,任憑其他人的安排——其實心裡在意得要死。杜鳴悠不參與這樣的事,除非迫不得已。看我悠閑自若,她也就沒有了迫不得已的壓迫感。
宿舍例行晚間講話的時候,圍成一圈的人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不可避免的就會講起這即将到來的比賽,沒有人會想輸,可八個人,五個小組,于是紛争開始。
趙星晗他們組拼拼湊湊有三個人分攤句子,五個人表演畫面。她會上台朗誦,我開始期待這次活動了。
說到我們組的時候,我說,我們還不确定呢,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
穩妥保險,不急切,也不是完全漠不關心。
恰到好處。
從周三到周六,我一直在等,等着有人來找我。終于,最後一天,周日,所有人都來找我了。他們口徑一緻,說:“你的自我介紹那麼好,你上吧。”
這個情景讓我很受用。
接下來我就可以開始書寫了,為了保證完美收獲贊賞,自己寫了一首。在别人都贊不絕口的時候,又需要适時表現出那麼一點對自己作品的不滿,這樣又可以收獲一大票誇贊。
在奉承聲裡,談到别的組,他們又說,不知道其他組怎麼樣了。
我也想知道,趙星晗她們組怎麼樣了。
其實我更想知道——趙星晗怎麼樣了。
回憶到這時,突然就想問:
趙星晗,你怎麼樣了。
(二)趙星晗
每次翻開以前作業本的時候,我都會被以前自己寫的字醜到,不明白以前為什麼會覺得這些字還行——我是想說,從前自我陶醉的地方其實也很差勁吧。
那些東西在現在看起來都很可笑,不是嗎?
包括所謂的感情。
蒲蕤熹總是說感情是負累,然後卻表達着她對這個世界的愛意。
這個矛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