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蒲蕤熹
人情緒阈值的界定或許并非忍受外界事物打擾的能力而是自我本身能夠消解多少來判斷,如果能夠保持持續的清醒,或許會有更好的路來走。
但人終究是情感動物。而且是豐富多樣的感情。
很多年後我或許會想起此時強裝冷漠的自己,在某一個光影交織的午後,輕聲笑出來。
也許那個時候我的身邊已經有别人——男女未可知。
想起那個時候一無是處的自己,在十六七歲的時候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然後假裝不在乎的說:“那是從前的事了。”
沒進入這個宿舍之前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年紀在同年級當中絕對算是小的,一般情況下都是比我大一歲多一點。然而在這裡,5-13這間宿舍裡,還有比我都要小一歲多的姑娘。
這其中就包括她。她比我小五個月,這讓我很羨慕。那個時候我覺得年齡比較小但是卻可以和年長一些的人讀同一個年級,那一定是自己更聰明。
我喜歡别人誇我聰明。
現在我知道了,學校裡,哪有年齡大小之分,隻有年級高低之分。
不久後胡老師收到校團委通知每個班布置教室,這個任務在一個星期天被派給了我和文娛委員——一個矮小清秀的姑娘。
陰差陽錯,我算是接收了團支書的任務。
那時候天已經開始熱起來了,周日的下午正是日頭上來的時候,我和那姑娘一路采買諸如膠帶、卡紙、定制班級語等東西,衣服捂得厚,一路上沒少出汗。
天空澄澈明淨,繞城而過的河波光粼粼。綠色蔓延,既是生機,也是青春。
蘭葉春葳蕤,桂華秋皎潔。欣欣此生意,自爾為佳節。
春色滿至,本應是我最茂盛的時候。
回去已經離上晚自習不久,班上的同學們陸續來齊,擔心弄不完這幾面牆,我和文娛委員楊羽甯隻能讓更多的人來幫忙。我不想搞砸胡老師給我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任務,于是鼓起力氣,将任務一份份安排下去,然後一點點裝扮下去。
沒剩多少的時候,隻有半個小時了。身上膩得厲害,幾乎無法忍受。所以我向楊羽甯交接好一切後匆匆回了宿舍洗澡。
又一個讓我後悔的決定。
回來的時候班裡依舊忙碌,有人在大掃除,有心靈手巧的姑娘們一點點把斑駁的牆面裝點得多彩。
我站在教室門口,好一派熱鬧的景象。
唯一不那麼妙的是胡老師在這樣一群人中間,闆着臉。
而我此刻,就像是重回戰場的逃兵。再次上陣需要大帥的許可,而這個大帥現在看起來并不好相與。
果然,她叫住了我。
她開始質問,可是并不允許我回答。她溫柔美麗的臉向上提起,唇舌發力,聲音三百六十度環繞在我的耳邊,她說:“安排這麼點事情都要偷懶,這個班長你幹脆别幹了。”
無法控制地,眼淚就流下來了。
其實我心裡想,真窩囊啊。
然後邊想,眼淚邊流得更厲害。
我不想哭的。
現在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可委屈的。
我不在意被冤枉,我在意的是周圍的眼光,以及班主任對我感觀。對十五歲的我來說,這是天塌下來的大事。
也不知道那個時候趙星晗心裡怎麼想的。因為所有的事,她都完成的很好。我缺少這樣的從容。
如果時間倒退兩年,我想我會隻看澄澈的天空而不去看波光粼粼的河水。
因為合适每一瞬間都不是原來的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