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前那個冷言冷語、大權在握的崔中書實在叫她心有餘悸,不得不提防些。
“撄甯......”他不依不饒地将人抱了回來,下颌搭在她的肩頭,貼着她耳畔低語,“我清清白白一個世家公子,聖人可不能......”
“待平定内亂,河清海晏——”宋撄甯躲着他,“尚書令官印自當送到崔相手中。”
......
那日之後,經過霍昇與謝翼的仔細搜查,終于在山野之中找到了獨孤熾兵馬的蹤迹,但随之而來的,是謝翼失去音訊的消息。
黔中人煙稀少,地勢險要,謝翼發現異常的蹤迹後立刻派人加急送信,京畿接到之時,卻再難聯系上他。
“陛下,且不說敵暗我明戰況兇險,謝尚書可是朝中難得的将才,萬萬不能有失啊!”
“是,還請陛下早下決斷。”
宋撄甯撐着頭,沉重的氣氛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對上政事堂内衆人焦急的目光,終是點頭:“那便......擇盧舍人的提議,令左領軍衛大将軍王寒英支援黔中,即刻點兵出發。”
一個黔中,竟然派遣了兩員大将,實在令她不安。
若獨孤熾在黔中設伏,那後果不堪設想。
賀蘭錯沒有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是否與黔中有關?
想到這,她立刻起身,快步往外走,引得衆人側目,“陛下?陛下要去——”
“崔相和何尚書跟朕過來,賀蘭錯即刻打入天牢。”
二人一路跟随她,天牢看守嚴格,穿過重重鐵門,在最裡間,看到了神色頹靡的賀蘭錯。
甫一見面,他飛快撲到鐵欄前,不可置信地問道:“聖人!聖人何故這樣對待微臣!微臣忠心耿耿,您豈能——”
“朕再問你一次,可還有事隐瞞?”
賀蘭錯握着鐵欄的手微微一顫,矢口否認道:“微臣絕無隐瞞,所知已盡數告訴聖人,是、是聖人自己疑心過重,猜忌臣屬。”
宋撄甯不再和他多言,朝後擺手:“何毓,快點。”
“聖人!微臣當真已經全部說了!聖人明察!”
她冷着臉轉身,将他的喊叫抛在腦後。
崔望熙彎腰替她提着裙擺,避開地上一窪窪潮濕的水痕,走到階上的木椅坐下。
“你懷疑,他瞞着的事與黔中有關?”
宋撄甯疲憊地扶着額頭,垂下眼眸,“朕難以确定,但必是會影響大局的秘密,獨孤熾将要動手,也無需裝作禮待他的模樣了,況且朕早給了他機會,自己不中用。”
原以為養病期間,賀蘭錯會明白自身處境,主動将最後的秘密和盤托出,結果他卻嚴防死守,也不能怨她心狠。
“我還以為,聖人當真會大發慈悲,饒他一回,允他将功贖罪呢。”
“怎麼可能。”她嘴角微翹,發間的金钗閃着耀目的光華,“背主之人......賀蘭錯萬萬留不得。”